第36章(3)(2 / 3)

這時候,車就不僅僅是一個交通工具,那變化是全方位的。從穿戴上說,過去,騎一自行車,風塵仆仆的,也就不那麼講究。現在,有車了,風刮不著雨灑不著,冬有暖風,夏有冷氣,你從車裏出來,穿什麼戴什麼,也都得考慮考慮了。從化妝品來說,過去苗青青是不大講牌子的,現在有車了,社交活動多了,去的場合也多,見識了一些穿著、化妝品都很講究的女士,說起來都是什麼什麼牌子好,是法國的、日本的或是美國的?是資生堂、是歐萊雅還是嘉寶?……也就不知不覺地跟著講究起來。比如一些生活上的細節,過去是從不注意的,現在就不一樣了。從嘴裏嚼的口香糖到飲料的牌子,是“益牙木糖醇”還是“牽手”,是“露露”,還是“久久”牌酸奶;車裏聽的音樂是“喜多朗”還是“老柴”……這都是有些說頭的。

有了車,苗青青像是一下子邁進了白領或者叫單身貴族的生活圈。生活規律自然就跟著打亂了,夜生活也多起來。什麼茶會、舞會、聯誼會;做頭的,做臉的,做全身的……天天都有人約。去了,那男男女女都一個個衣冠楚楚,頭一次你隨意,往下你的衣服就得多備幾套了,不然那酒水萬一灑在身上,你就會顯得很尷尬。再說,見識了那些大款們一擲千金的場麵,你也不能太寒酸不是?還有呢,一個經常出入社交場合的、有品位有個性的漂亮女性,那奉承的、追逐的人還會少麼?這樣,你就像是整天在蜜糖罐裏泡著,那好話就像是拔絲蘋果,扯出來就是絲路花雨,沒個頭兒;也有批評的,說是批評也是打情罵俏式的暗誇,那幽默就像是天生的相聲演員,說出來至少是“不吐萄葡”式,有些段子還帶一點點小黃,也黃得很有分寸,不傷大雅,會叫你美得忍俊不禁!笑吧,你不笑,他就用話胳肢你,那話小羽毛一般,一次一次地搔著你心頭的癢癢肉兒,誇得你心花怒放,看你笑不笑?時間一長,你就覺得你就是七仙女下凡了,肯定是七仙女下凡。暈哪,飄啊,人就像是在雲彩眼兒站著,不知今夕何夕,立時就覺得你很可能是楊貴妃,身價百倍。到了這時候,到了這份上,你還看上誰呢,你誰也看不上。

苗青青就是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見到任秋風的。

那天晚上,她剛把車停在院裏,就見任秋風在門口處站著,像是已等她很久了。苗青青從車裏走出來,順手按了一下車鑰匙上的報警裝置,滴兒一下,把車鎖了。爾後,像是沒看見他似的,“噔、噔”地走過去,灑一路“蘭蔻”的幽幽香氣,徑直開了門,進屋去了。

任秋風站在那裏,愣愣地望著她。本想打聲招呼的,見她這樣,心裏一緊,也默默地跟著進了門。

進門後,他更有些吃驚了。隻見苗青青把腳上的兩隻高跟鞋很隨意地一甩,就那麼光腳兒穿著絲襪,在地上“吧嘰、吧嘰”走著。接著,她竟從包裏掏出一盒女士型的“摩爾”煙,翹著手指點上,身子那麼一橫,整個人一團兒一蹴兒一枕兒,斜在了沙發上。

這會兒,任秋風簡直像個要飯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連個座兒也沒有,就那麼傻傻地丫挺著。

終於,任秋風摸了摸腦袋,說:“你回來得挺晚。”

苗青青抽著那支摩爾煙,手指微微地翹著,一縷青煙從她嘴裏冒出來,淡淡地說:“回來早晚跟你有什麼關係?”

任秋風說:“我想跟你談點事。”

苗青青說:“有什麼可談的?”

任秋風說:“那事,不是……說好了麼。”

苗青青說:“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