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3 / 3)

春天,街邊的柳樹生芽了,一苞一苞的,隻是那芽兒還小,一米粒兒一米粒兒地初綻,假以時日,它會抽絮的。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杏花村又在哪裏?

有一天傍晚的時候,江雪在樓道裏碰上了上官。她先是緩緩走著,看上去猶猶豫豫地,像是在想什麼。看見上官時,就突然加快了步子,走得很匆忙。她手裏拿一文件夾,就那麼隨手揚了揚手,說:“嗯,又該排班了。”說著,就走過去了。上官說:“你等等,排啥班?我排在了幾號?”江雪說:“你還排麼?你別排了,夜班,挺熬人的。”上官說:“夜裏我也可以值啊。”江雪說:“算了,那啥,你別值了。”上官說,“我值。人家能值,我為啥不能?”江雪說,“那,下個月吧。下月給你排。”上官說:“這月是誰?”江雪說,“讓我看看。這月麼……這月小陶。”上官就說:“別讓小陶值了。小陶住在家裏,大學路離這兒遠。我替她值吧。”江雪說:“這合適麼?”上官說,“這有啥不合適的?你跟小陶說,我替她值了。”

爾後,上官一個月的夜班值下來,就值出了一些事故。

上官病了。

她是突然得病的。

那天,任秋風到市裏開會去了。由上官具體負責的一次大的營銷活動剛剛開始啟動。在會上,上官正發言呢,講著講著,不知什麼原因,她突然猛一扭頭,趕忙去掏手絹,待她從兜裏掏出手絹捂在嘴上……已經吐了。這時,主持會議的江雪趕忙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她喝了沒兩口,卻又吐了。江雪悄聲問她:“你怎麼了?”她說:“沒事,沒事。”可是,不一會兒,她就站起身,跑洗手間去了。小陶跟著追到了衛生間,說你沒事吧?上官一邊吐一邊說,沒事。早上在街頭上喝了一碗豆漿,可能不幹淨。

開初,上官並不知道她得的什麼病。她年輕,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依舊是樓上樓下跑,照常上班。可是,一天中午吃盒飯時,她又連著嘔吐了幾次,吐得苦膽汁都出來了,隻好上醫院去看。查的結果,說是懷孕了。

拿到那個單子,上官哭了。她還這麼年輕,本是奔事業來的,可愛情剛開一頭,就種下了一粒種子……這可怎麼辦呢?

上官一下子愁住了。這麼私密的事,又不能跟別人去說。她本來想告訴小陶,可想了想,沒好意思說。小陶倒是對她挺關心的,連著問她:“你沒事吧?”她說:“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小陶說:“你臉有點黃。”她說,“是麼?”小陶說:“真的,你臉有點黃。”聽小陶這樣說,她趕忙跑到換衣間裏,反複地照了照鏡子,也沒看出什麼,就再一次補了補妝,心裏卻有些打鼓。後來,小陶見她,又說:“你心裏肯定有事。”她說,“真沒事,可能是前一段有點累了。”可她心裏清楚,時間一長,這是瞞不了人的。而且,時間拖得越長就越被動。

於是,當天晚上,她就把那單子拿給了任秋風。任秋風接在手裏,看了又看,說:“就這麼簡單?”

上官雲霓一臉愁容,嗔道:“你還想多複雜?”

任秋風開玩笑說:“是啊,毛主席說:始作甬者,其無後乎?”

上官不好意思地說:“我都快愁死了。你還笑?”

任秋風摸了摸腦袋,說:“這還沒怎麼著呢,就……”

上官臉一紅,說:“還沒怎麼著?你幹脆把我嚼巴嚼巴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