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江雪給任秋風掛了長途電話。江雪說:“任總,我給你彙報個事。這事很嚴重:老吳受賄,證據確鑿。我打算讓他先回去,聽候處理……”在電話裏,任秋風沉默了片刻,說:“多少?”江雪說:“查證的,是四萬。”爾後,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江雪急了,對著話筒說:“任總,這可是千真萬確呀!老吳他故易刁難我,就是要……”可是,卻聽電話裏說:“你回來吧,你被撤職了!”
江雪一下子愣住了。她手拿著話筒,腦海裏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她問:“為什麼?”電話裏,任秋風冷冷地說:“沒有為什麼,你回來!”爾後,他又說:“——你讓老吳聽電話。”
江雪放下話筒,木然地走出去,敲了隔壁老吳的門。老吳開門後,有點語無倫次地說:“江經理,你聽我說,你可不能聽那些嚼舌頭的……我,我可什麼也沒幹。”可是,江雪瞟了一眼桌子,那個信封已經不見了。她隻默默地說:“任總的電話,讓你接。”
老吳臉色一下子變了,他跟著江雪走進她的房間,像是有些燙手似的,遲遲疑疑地拿起電話,頭上冒出了一豆兒一豆兒的汗珠。他結結巴巴地說:“任、任總,我我我……”可是,隻聽電話裏說:“老吳,你不要說了,上海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江雪沒有經驗,不太稱職。這樣,我讓她回來。那邊的事,就全權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辦好!”立時,老吳的腰一下子直起來了,他對著話筒說:“任總,你放心,你放心好了。我就是肝腦塗地,也要辦好!噢,一定一定……”
當老吳放下電話時,再看江雪,那神情就不一樣了。這時候,他又一口一個“江經理”了。他說:“江經理,雖然任總說了,你也別慌著走。俗話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在這兒好好玩幾天,來一趟不容易,去外灘、南京路、淮海路、城隍廟……好好看看。錢的事,你不用考慮,我讓那些朋友給報了,這都是些小錢,我絕不會讓你犯錯誤。”
江雪一聲不吭,就在屋裏默默地收拾東西……老吳說:“你看,你看,江經理,你慌什麼?這就走啊?你也太……”
江雪就那麼一聲不吭地收拾好東西,拉上箱子,出門去了。她是哭著走的,一路上淚流滿麵!一直到坐上火車的時候,她還在流淚。
三
六月初,當商場的裝修接近尾聲時,任秋風帶著上官雲霓去了一趟北京。
這次進京,本來是公關部的事,由於分管禮儀培訓的陶小桃一時走不開,任秋風就帶著上官雲霓去了。當然,這也是因為上官在中央電視台有一位親戚的緣故。
上官家在北京有近親,那也是上官祖輩血脈中的一支。平時,上官家族之間的來往並不多,上官雲霓是為了獲得這次跟任秋風單獨出行的機會,才破例跟一個姑姑打了電話。童年裏,上官雲霓第一次去北京,就住在這位姑姑家裏。姑姑家全是男孩,因此對她格外地疼愛。現在,這位姑姑的兒子,就在中央電視台的一個部門工作。
進京後,上官本意是想讓任秋風和她一塊住在姑姑家,她的理由是姑姑家房子大,有一棟小樓(姑父是部隊的高幹),完全可以住下,又可以給單位省些錢。可任秋風說:“不行。那像什麼話?這是公事。不是省錢不省錢的問題。你可以去。”聽他這麼一說,上官也不去了。於是就在中央電視台附近找一小賓館住下了。
這次,他們是帶著一個拍好的一分鍾廣告片來的。目的就是想在中央電視台給金色陽光的開業做一個廣告。可是,就在他們到北京的第二天,上官就生了一肚子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