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唐蜜對許繼航印象很好。看著歐之夏跟他一起站在高常在床前,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莫名對歐之夏產生的敵意消失了。
她請他們坐下,給他們倒茶,向他們介紹高常在目前的情況,一舉一動,儼然就是高家的女主人。
走的時候,看起來靦腆的小夥子竟然大方地拉起歐之夏的手,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說:“我跟小夏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初八,希望到時候嫂子你跟高隊長能一起來。”
唐蜜的心情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豁然開朗,笑著點頭,“一定會的。”
送走許繼航和歐之夏,唐蜜疲累地躺倒在沙發上,想起這幾天的恐懼悲傷、緊張勞累,恍如隔世。
她遠遠看著床上的人,抿嘴苦笑,“高常在,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醒啊?”
床上的人沒有一點回應,她歎口氣,“你再不醒,就來不及參加漂亮下屬的婚禮了哦。”
薄紗窗簾被風吹起來,她起身去將窗戶稍微關小點,然後又去給高常在掖被子,她將他放在外麵的胳膊塞進去,想想又拿出來,最後還是塞了進去,隻露手掌在外麵。
他的右手背上插著管子,長期輸液似的筋脈鼓起,有好幾個明顯的針眼,她心疼地伸手去摸,然後嗔怒地訓他,“高常在,你可真笨,都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怎麼能讓自己傷成這樣?”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啪嗒啪嗒,滴在高常在蒼白的手背上。
可是,床上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唐蜜生氣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高常在,你倒是醒醒啊,我都哭了也,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女主角一哭,男主就要醒的啊。”
她抹一把眼淚,“算了,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走到門前的時候,她沒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回頭,床上的人依然是原來的狀態。她心想,這是最後一次嚐試了。
她站在門前,麵對著病床,清清嗓子,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高常在,話我隻說一次……,你要是醒的話,我們結的婚協議就交給你,隨便你怎麼處理,你想解除協議,或者幹脆把協議毀了從此再也不提,我都聽你的……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做協議夫妻了,我們……”
她突然閉口不再言語。胸口劇烈地起伏,盯著床上的人。
一分鍾過去,沒有動靜,兩分鍾,三分鍾……
當手表上的指針指到十分鍾的時候,眼淚終於再次滑下,她緩緩抬手,朝著床上的人揮動,“高常在,再見。”
然而,就在她關門的一瞬間,屋裏卻傳來突兀的響聲,她的心一陣狂喜,猛地又將房門推開。
是搭在床尾的衣服,不知怎麼滑落,掉到地上。
她把它撿起來,重新搭回去,目光不經意掃過,就看到露在外麵的手指頭動了一下。
她欣喜若狂,將被子挪開一點,去查看高常在的情況。
然後,她就看到他的眼睛,緩慢地艱難地,一點點地睜開。
她的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上,看見他微眯的眼裏,有熟悉的光。他嘴角微微勾起,還是原來的標準模樣。
幹枯的嘴唇無力地開闔,唐蜜趕緊轉身要去給他倒水,卻在轉身的時候被他扣住手腕。
她把耳朵湊到他嘴邊,虛弱卻篤定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她耳朵裏,“說話算數,我們是真正的夫妻。”
原來她剛才的話他都聽到了,她驚恐地看著他,“哦,你一直都醒著對不對?”
他虛弱地笑笑,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唐蜜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一直都在等她妥協,等她說出那句話。
他們“鬥”了那麼久,現在,他終於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