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之夏有些拘謹，站在高常在麵前一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樣子，跟往日的落落大方全然不同。
高常在將胳膊放在辦公桌上，從一堆文件裏抬起頭，打量了她一會兒，鎮定自若地開口，“有什麼事兒？”
他的表情冷淡，雖然在看到歐之夏那張臉時，心髒明顯有跳動加快的跡象，但他極力掩飾住了。
“高隊長。”歐之夏往前走了兩步，笑著說：“不好意思，有個事情要麻煩下您。”
她往前走的時候，高常在本能地身子往後退了退，脊背挺得筆直，用質問的口氣，“什麼事兒？”
大概是他反應過於激烈，跟平時指點江山氣度非凡的高隊長相去甚遠，歐之夏愣了愣。
她的變化他大概是看到了，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伸出手去示意她坐下。
可歐之夏並沒有坐的意思，似乎是想了想，終於開口說：“高隊長，您去我宿舍一趟……”
高常在端著一杯水，正仰頭往嘴裏灌，一聽這話，“噗嗤”一聲將一口水噴在了桌麵上。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直到咳出氣管裏的不適物。
抬起頭，一張被憋得通紅的臉迎著歐之夏訝然的目光，佯裝鎮定地，“這麼晚了……”
“我知道很晚了，可是……”歐之夏有些著急，“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別人。我一個人，真的很需要個男人……”
她越往下說，高常在就越不淡定，聽到最後，他騰地一聲站起來，氣急敗壞地，“歐幹事，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歐之夏閉上嘴巴，不解地看向他，“我說什麼，我說我宿舍水龍頭壞掉了，自己搞不定，需要個男人來幫忙啊。”
她的話說完的時候，高常在的眼睛睜到最大，愣了半秒突然恍然醒悟地笑起來，“這樣啊，你也真是，說話先撿重點的說，別說得不清不楚的。”
歐之夏“噗嗤”一聲笑，臉色緋紅，“高隊長，是你想歪了吧。”
特種大隊女兵少的可憐，用一個手掌就能數得過來，宿舍樓明顯比男兵宿舍小很多。兩棟樓並排而立，就像一根大樹旁邊長著一株大草。
高常在跟在歐之夏後麵，小心翼翼地跟她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她的背影即使在夜色裏也顯得優雅至極。高常在用眼角餘光佯裝不經意地看，雖然有些緊張，但也難掩內心的欣喜。
要娶也娶歐之夏這樣的女人。
這樣一句話突兀地出現在他腦海裏。簡單直接，讓他有些淬不及防。他無心去比較兩個女人之間的區別，因為實在差距太大，一眼望過去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花費腦力去思考。
“高隊長。”歐之夏開了宿舍門，打開燈，站在房間內對他做出請的姿勢。
他聞聲抬起頭，腦海裏剛閃過的念頭讓他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微微一笑朝她走過去，目光卻是避開她的。
“廚房裏的水龍頭？”他朝房間裏看過去，不確定地問。
歐之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轉向一側，“衛生間。”說完走過去打開衛生間的門說：“剛才許參謀明明已經修好了，我還試過了，結果正要用的時候又壞了。”
許參謀？許繼航？高常在的腦海裏出現一張斯斯文文的臉，帶著深度眼鏡，眼鏡後麵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這麼說，剛才在射擊場，她是要讓他幫忙修水龍頭真是……
高常在恨不得當頭給自己一巴掌。自己怎麼會那麼沒自信呢，別人不敢貿然下定論，但許繼航，那麼無趣的一個人，怎麼會是自己的對手。無論是形象還是內涵，他都要被自己甩出好幾條街吧。
“高隊長？”歐之夏又在叫他。
他一個激靈回過神，沒有答她的話，徑直走到洗手池跟前。碰了碰不鏽鋼龍頭，轉頭問：“是這個吧。”
歐之夏點頭。
“把工具箱拿來。”他掄起袖子頭也不回地吩咐。
沒有聽到對方答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拖鞋踩踏地板的聲音。
很快，歐之夏取來了工具箱，“撲通”一聲放到地上。應該是很沉，放下去的時候箱底與瓷磚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還有裏麵不同工具相互撞擊的聲音。
那一聲巨響之後，一切歸於沉寂。
高常在將擰下的水龍頭拿在手上，靠近，仔細觀察。他其實很心虛，也算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裏做過這種修修補補的活兒。剛才厚著臉皮答應了，現在才知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