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最喧囂的地方不是繁華的商業區,不是大街上的車水馬龍。是這裏,帝國酒吧。與這裏相比,當年大學旁邊那些小酒吧就顯得太沒檔次了。那重重的低音壓的人喘不過氣,忽明忽暗的燈光夾雜在DISKO中,改編的勁歌又讓你血液裏那絲潛伏已久的熱情在躁動。至於舞台上那些三點式的舞‘女’,無不是國‘色’天香級的人物。不過美貌在這刺眼的‘激’光燈下顯得如此廉價,勾不起任何的美感,有的隻是‘性’衝動。周小‘波’帶著呂子嬌首先到的,找了個靠看台較近的位置坐下。呂子嬌:“你都叫了哪些人過來?”周小‘波’:“都通知了。除了小莉,其它都能來。”呂子嬌:“現在大家都過得還行吧。”周小‘波’:“能怎麼樣,都差不多。為什麼深圳酒吧這麼火,就是每個人壓力都太大。隻有到了這裏,在酒‘精’和香煙的刺‘激’下麻木自己才能放鬆。”呂子嬌:“你說笑的吧,你這德‘性’還叫壓力大啊。我看你瀟灑的很嘛。”周小‘波’:“我哪裏瀟灑,這種人均最低消費600地方我也不常來的。”呂子嬌剛聽到這數字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你有沒有搞錯。600塊一個人!換個地方吧。這太坑人了。”周小‘波’若無其事的詭笑:“你不用擔心,我把我們班的白金會員叫來了。有她在六折就行了。”呂子嬌:“不是說都‘混’得一般麼,怎麼又冒出個白金會員。”周小‘波’:“反正是有錢人就沒錯了。”呂子嬌很好奇:“到底是誰啊?我有陣子沒在群裏說話了。很多人近況都不是很清楚。”周小‘波’:“我們的班‘花’”呂子嬌:“那日蘇啊”周小‘波’詭笑:“反應這麼快,看來你對她很是戀戀不忘啊”。呂子嬌不搭理他的玩笑話:“現在她在做什麼工作”周小‘波’:“她沒工作,找了個很有錢的老公。”周小‘波’朝周圍看了下,確定沒人再俯身側到呂子嬌耳邊說:“是個香港人,在那邊有老婆孩子的。”呂子嬌大概知道什麼情況了。周小‘波’看到‘門’口有人進來站起來揮手招呼。呂子嬌轉身看到是林立。林立畢業時侯是分到了北京一個事業單位的,呂子嬌倒不知道他也在深圳。呂子嬌:“林立!你怎麼也來深圳了。”林立掏出煙來每人發了支:“我說子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來深圳都快一年了你還不知道。你比國務yuan總理還忙,就不見你在群裏冒個泡。”三人還沒坐下就見雷軍和趙琪進來,趙琪身邊還帶著一個男的。呂子嬌畢業和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兩年大家倒也沒什麼變化,都是倍感親切。周小‘波’:“趙琪,你不打算把這個給大家介紹下啊?”都隻顧著自己幾個說話,這時候才發現晾著趙琪帶來的男生待旁邊。趙琪:“這是羅勇。我男朋友。”這羅勇長的倒是帥氣,可能第一次被趙琪帶出來感覺有點羞澀。周小‘波’遞了支煙給羅勇,開他玩笑:“我說羅勇,在我們班‘女’生可都是寶。受幾十號人照顧。你可不能欺負人家。”羅勇有點不知所措;“我哪敢,我們都是她說了算的。”引大家一陣笑。就在大夥聊得起勁時候,那日蘇自己找到了他們飄到了桌邊。那日蘇:“再沒人理我,我可要走了。”都隻顧著說話居然沒人發現她到了站邊上。周小‘波’趕緊拉了她特意讓她坐呂子嬌身邊。那日蘇坐定打個招呼讓大家接著聊。那日蘇依然如大學時候那般漂亮,隻是現在更顯高貴。妝化的不是很濃但‘精’致,呂子嬌坐她身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香奈兒包,新款的PRADA皮質連衣裙,ARMANI腕表。呂子嬌現在相信金錢絕對可以打造氣質,這些昂貴的奢侈品恰如其分的嵌到了那日蘇的身體上。你完全沒有辦法把這些跟低俗銅臭聯想在一起,給你的感覺隻有優雅和品位。那日蘇本想等著呂子嬌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坐下來半會還沒見動靜。忍不住說話了:“子嬌,你這兩年過的好不好。怎麼都不和我們多聯係。”呂子嬌收了收神:“好不好就那樣,大家都差不多吧。畢業那會其實我在群裏說話‘挺’多的,後來看大家都說的不多。自己工作的事多了也就越來越少說話了。”那日蘇:“聯係不一定要QQ的嘛。你電話拿來做什麼用的。”呂子嬌無話應對。連網上打字都忽略了,電話定是更少了。那日蘇看出呂子嬌心裏裝著事關心的問道:“隻是聽說你來了深圳,是工作調動麼?”呂子嬌:“不是。我辭職了。想換個環境生活。工作久了有點膩。”那日蘇:“打算創業麼?”呂子嬌:“是這麼想的,不過我什麼經驗都沒有。要做什麼都不知道。”那日蘇沉默了片刻:“深圳這個地方看著遍地是機會,真要闖出番事業還是很難的。不過我相信你,你那麼聰明能幹,一定能行的。”呂子嬌印象中大學和那日蘇關係隻能說較好,這時候她流‘露’的關心明顯帶著些許曖昧。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在這酒綠燈紅的酒吧讓呂子嬌心裏感覺暖暖的。12點,趙琪說要不今天就散了吧。明天都還得上班。周小‘波’喝的醉醺醺的不同意,說讓工作見鬼去,要繼續喝。趙琪男朋友是個廚師,他要不去上班餐廳非得停業。呂子嬌不顧周小‘波’瞎胡鬧。讓大家都散了。那日蘇開車送呂子嬌回寶安。配得上那日蘇這身裝束的也隻有這輛紅‘色’寶馬Z4了。這個點深南大道的車很少了,深圳這座城市也安靜了下來。一段段分界線從車窗下溜走跑到身後,路燈帶著點疲倦的撐著。那日蘇:“子嬌,你是不是特鄙視我”兩人一直沒說話,那日蘇突然來這麼句讓呂子嬌措手不及。呂子嬌:“怎麼這麼說?大家不是都好好的麼。”那日蘇眼睛盯著前方,完全沒有因為呂子嬌的話有些開懷。那日蘇:“我做了別人的情人。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出賣著自己靈魂得來的。”呂子嬌絕對不可能讚同被包yang這種生活。但對於自己的同學他也不忍心有太多批判。畢竟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呂子嬌:“你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滿意麼?”那日蘇茫然的目光盡是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尊心,而我的尊嚴已經被自己糟蹋了。”呂子嬌:“如果你現在活得不開心,可以重新選擇另一種生活的。你看看我們,再看看趙琪。大家不是都活得好好的麼。”那日蘇:“我曾也想靠著自己的努力,在這個城市立足安身。發現太難了。你們家裏都沒有一個癱瘓在病‘床’上的爸爸,沒有一個剛上大學的弟弟。在生存麵前,尊嚴是那麼的不值錢。”呂子嬌無言,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不也是因為錢麼。自己都被生活招了安,又有什麼資本來懷疑別人的生活方式。進入寶安,兩邊成片的工業區裏零星亮著燈。呂子嬌開始考慮自己該做點什麼。這麼大個城市,這麼多產業鏈。呂子嬌心裏總隱隱覺得自己肯定可以從哪裏入手。在天虹那種大企業,是可以培養你的視野,但要落到實處說學到了什麼技能現在可以拿來用又感覺很虛。“現在該怎麼走?”那日蘇打斷了呂子嬌的思路。白天出‘門’的時候還仔細記著路,天黑下來感覺到處都差不多,哪裏還會走。拿出電話打給吳畏,繞過不少小道後終於找到了地。那日蘇要了呂子嬌電話按了自己號碼給存上。呂子嬌;“你這麼晚回去,他不會說你麼?”那日蘇:“不會,他的公司在香港,有時幾個月才來次深圳。你剛過來對這邊不熟悉,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隨時找我。”把那日蘇目送走,呂子嬌便上了樓。吳畏早把‘門’開了站在窗邊往外看。見呂子嬌上樓邪惡的笑道:“我說你小子可以啊,來深圳第一天就傍上富婆了。”呂子嬌一臉無辜:“你說什麼呢?”吳畏:“先老實‘交’代,剛剛送你來的那個‘女’人是誰?那Z4可不是一般人開得起的。”呂子嬌明白了他剛說的原來是這碼事,笑著答到時同學。吳畏很是驚羨呂子嬌怎麼還有這麼有錢的同學。呂子嬌不願說那日蘇太多不是,便撒謊說她家裏比較殷實。不能讓人家‘女’朋友老在朋友家借宿。呂子嬌第二天自己去附近租了個房子。八九平米的房子,帶衛生間,窗台還可以收拾一塊地出來做飯。去買了些日常家當,就算是安頓下來了。這兩天和吳畏,同學‘混’一起就給白楊發過一條短信。等周圍安靜了下來,呂子嬌內心的思念開始泛濫起來。吳畏跟他說的那些話他認真考慮過,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兩天他會時不時看自己手機,多麼希望能看到有白楊的未接來電或是一個短信息。什麼都沒有,他偶爾感覺白楊似乎就這樣人間蒸發了從來就沒出現在自己生命中一樣。但這些現在都不能遏製他撥電話給白楊,這種冷戰會讓他瘋掉。而且,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不就是為了開創一番事業好娶她麼。如果就這樣放棄了白楊,那他還有什麼理由存在在這裏。聊天依然是開心的,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呂子嬌短暫的忘掉了之前的爭吵和現在毫無頭緒的蝸居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隻要白楊還樂意和自己說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至少還有希望。通完電話,呂子嬌一個人站在陽台邊思考接下來的路。市內的燈光把遠處的天空都映紅了。呂子嬌在想這不夜的天空下到底是個什麼世界?白天那些西裝,短裙現在都靜靜的處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裏。他們應該沒有辦法來思考這個世界的問題吧。明天早晨還得六點起‘床’洗漱,出‘門’,擠幾趟公‘交’趕在遲到前到公司打卡上班。年底了,一年下來沒有多少積蓄。現在就指望著公司盡可能多的發點年終獎回家‘交’給鄉下的父母親。‘春’節十天不到的假期,初二三得開始往火車站排隊買南下的車票。帶著空空的錢包繼續著上一年的循環。然後有一天找了個在外打工的同鄉‘女’朋友,會請幾天假回老家辦場酒。妻子懷孕了,小孩出生了,日子更加苦了。熬到五十出頭,小孩大了,自己回老家種種地。該是讓孩子們打拚的時候了。自己走過了這一生,感覺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些一丁點痕跡。無不帶著遺憾的終老。隻有當小孩考上大學的那一刹,自己的心情才終算開朗了些。畢竟下一代有了希望。那會卻早已經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激’動的坐過去大學的火車。呂子嬌心底發寒,他跳不出這個輪回。良久,終於平靜了下來。他暗暗發誓不會讓自己這般千篇一律的平庸。現在該想的是如何入手,他意識到總考慮市場需求什麼是不現實的,是自己能做什麼。自己能做什麼?出差?寫報告?這些工作經曆很快被他自己否決了。再往前大學的經曆就是社團了,談國事,辦報紙。等等,呂子嬌拍著自己腦袋潛意識停留在了辦報上麵。當年印刷報紙是有費用的,不就是靠著拉外聯找的讚助麼。呂子嬌迅速的敲定了一個方案,滿懷信心的認定可行。他要做一份DM周刊。深圳有這麼多公司,他讓他們在上麵做廣告,然後自己把刊物分發出去形成傳播。而且,根據自己當年辦報的經驗,這個‘花’不了太多錢來投入。根據廣告的多少可以增減版麵。有了方案,呂子嬌心裏算是踏實了。見時間已經很晚便上‘床’睡了。第二天和吳畏說這個想法時他也很認同。兩人便開始琢磨著給報紙取個什麼名字。吳畏玩笑著說反正就是衝著錢來的,幹脆就叫金錢報。呂子嬌覺得他的思路倒是可取,不過這名字太扯了。想了想用了金銀周刊。吳畏後來總覺得哪裏不對,應該沒這麼容易的。想辦報就辦報?至少需要注冊登記的吧。吳畏:“子嬌,你了解過了沒有。你辦份報紙需要準備些什麼。工商登記什麼的難不難。”呂子嬌才發現自己似乎興奮過早了,趕緊上網查了申報流程。這一看徹底讓他心涼了。三年以上廣告行業經驗,150萬注冊資金這兩條足夠讓他的計劃破產。呂子嬌此刻就隻是一個想法,做自己的事業。沒有退路讓他碰到困難就放棄。吳畏很失望的讓他換個想法。呂子嬌:“我其它的也不會。而且,估計準入條件都差不多。如果,我不按流程走會怎樣?”吳畏:“這可是商業經濟社會,不到工商注冊可是違法的。”呂子嬌:“我打算先自己運作,遇到什麼問題再處理。”吳畏也覺得這樣是對的,要不然又能怎麼樣呢。呂子嬌回家自己設計了一個版麵的樣報打印出來。一連幾天出‘門’找廠家洽談都不順利,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呂子嬌是預計到了的,比如發行量,投放區域,價格等。還有些問題呂子嬌隻能見著拆招隨機應變。好長段時間似乎毫無成效,對呂子嬌這麼單槍匹馬的不信任或是覺得沒必要或者幹脆‘門’衛就不讓進。呂子嬌在工業區裏又碰了幾次壁,出來打了個盒飯蹲路邊吃。午休時分,從各路竄出的工人蜂擁的擠上了剛還寂靜的道路。人群迅速的從呂子嬌身邊經過趕去小賣部,快餐店吃飯。很多路過的都側過頭瞟幾眼蹲路邊的呂子嬌。眼神分明帶著鄙夷,倒感覺自己坐在5塊錢一份的快餐店裏顯得很優雅。呂子嬌多少感覺有點淒涼。他本應該坐在那棟漂亮的寫字樓裏分析著全國銷售數據,當著令人羨慕的小白領。而現在卻成了車間工人找優越感的對象。笑就笑去吧,呂子嬌不再想這些膚淺的問題。趕緊扒完盒飯起身去下一家。呂子嬌一直都試圖找些大點的公司談合作,總覺得大公司能重視營銷。當然結果人家是大,但自己卻太渺小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所以看到路邊這家就兩層樓的朝暉元器件廠的時候,呂子嬌決定進去看看。工人下班了,連‘門’衛居然都不在。一樓進‘門’就是總經理室,呂子嬌試著敲‘門’。呂子嬌進‘門’的時候是懷疑這人便是老板的。三十不到的樣子,不修邊幅穿著也很隨意。‘交’換過名片才確定這廠的老板就是這人沒錯了。呂子嬌開‘門’見山介紹自己:“陳總,我是那個金銀周刊的業務。想過來了解下您這邊有沒有想法在我們刊物上做下廣告。”陳兵:“你們這是剛創業想的主意吧”呂子嬌很驚訝怎麼被人一眼看穿了。帶點慌張的承認。陳兵:“你不用掩飾,這沒什麼。我開這廠也沒多久。知道你的難處。”被陳兵這麼一說呂子嬌也放鬆了和他聊實話。陳兵三十二歲,畢業上班做了八年技術。到今年年初才租下這地方自己做。主要經營連接線,探頭等電子元件。感歎創業難,起步難。訂單倒是有一些,之前工作接觸過很多公司,有些人脈。難的是政fǔ那塊稅負重有沒有資金,銀行貸款簡直是不可能。也許是出於看好呂子嬌的期刊或者說同情的因素更多,他答應在他這做期廣告。費用呂子嬌早預算過。5cm*5cm的價格200塊,四開的版麵正反麵理論能做到三萬左右。這個價格和正規的雜誌來比要便宜多了。陳兵出500讓他留出區域刊登個供應信息。當然錢要等到刊物出來再給。呂子嬌對自己的第一單生意感到非常興奮,出‘門’走路上都輕飄飄。有了這次經驗,他把重心放到了規模較小的廠上麵。答應陳兵是一個星期給樣刊,到了該排版印刷的時候總共接到了三個客戶。第一期印刷量是1000份,成本2000塊。除掉900塊的收益淨虧1100。但呂子嬌沒有覺得很失敗,第一步邁出去很重要。三個廣告占得版麵很少,呂子嬌想辦法豐富報紙。找了些小笑話和經濟新聞之類的補上。依然覺得空。想到陳兵經營工廠的難處,可能是大家都麵對的。他連夜趕寫了一片文章《資本世界之中小企業無法承受之輕》。主要論述了當代中國小企業在社會中遭遇的不公平對待。政fǔ把所有的政策都傾向了扶持國企和大公司。小企業在承擔了應有義務的同時卻被政fǔ無情的忽視了。商人本是帶著原罪的,財富的積累是建立在工人剩餘價值的基礎上。要生存要發展這本無可非議。但在中國,中小企業主不光是背著原罪。任何一個企業,哪個不用‘交’上幾十種各種‘花’樣的稅賦。本來本小利微,要完全按照標準來基本不可能生存。所以在中國做企業尤其是起步的時候不偷漏稅是不可能的,是政策在‘逼’迫著大家犯罪。工商過來年檢無一不是‘私’下塞些紅包了事,當然這還得看麵子,要是得罪了體製裏的人隨便翻出一條足以讓你關‘門’大吉甚至鋃鐺入獄。每一個稍有成績的商人,他的第一步依然是這麼走過來的。第一桶金裏都摻雜著見不得光的渣滓,於是人人自危擔心哪天就有人把這些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