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嘴角漫起苦澀的笑,竟是那樣淒美。果然,不管她怎麼補償,怎麼做,他都不能接受她,讓她成為這個家的一員。
此時正值太陽落山,橙紅色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散了一地,將容夏融在其中,仿佛下一刻就會被燃燒殆盡,然後消失不見。
容淩將手中的報紙折了折,翻過來繼續看,仿佛就是他一個人在這裏,沒有其他。
過了半晌,外麵傳來汽車關門的聲音,將這個凝固的空間打破。
聞聲,容淩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容夏,見她融在陽光裏,不由皺了皺眉,說:“應該是爺爺回來了,他看到你回來會很開心的,你去在客廳門前接他。”說完不再理會容夏,仍低頭看報紙。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報紙,長長的睫毛將眼睛遮掩,透著一股安靜的氣息。就這樣坐著,自成一道風景。
容夏自然也聽到了車門聲,也知道是爺爺回來了。可是,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在想如何麵對爺爺,當初是他帶她回容家,讓她不至於成為孤一兒,享受了她不應該享受的愛。可是,她卻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間接的害死了他的女兒與女婿。
她無顏麵見爺爺,麵對爺爺更多是內疚與自責。
容夏聽到容淩的話,愣了愣,不知是出去迎接還是等在這,逃避。
容淩見容夏半晌沒動靜,放下報紙,站了起來,又抬頭看了看她,嘴角輕勾,染上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怎麼,爺爺回來了,你不敢去見他了?你覺得對不起他?是啊,你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如果是我,我可沒臉見他!”他清明的聲線淡淡開口,不急不緩,說出的話卻如最毒的利箭,直插容夏最脆弱的心底。
容夏猛地抬頭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眶漸漸的猩紅,可她卻那樣笑了,如最美的罌粟那般,“是啊,是我的錯,我是內疚,可是,這也不關你的事,我出去與否,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輪不到你說什麼!”
容夏說完轉身欲走,容淩卻邁開長腿,搶先一步打開門出去了,容夏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呼了一口氣,緊跟這容淩出去了。
剛出門,就看到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不急不慢。一個比較瘦的老人走在前麵,滿頭銀發,此刻正半眯這眼,看起來十分慈祥。後麵一個有點虛胖的中年人,向後梳著一絲不苟的頭發,還沾著發膠,看起來十分精明能幹。
“是容夏那丫頭回來了嗎?”老人看見容淩他們,揚聲問,他的聲音略帶蒼老,卻底氣十足。
容淩跑到老人身邊,“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容夏看到老人的第一眼,一滴眼淚就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然後也跑了過去,一把抱住老人。哭了起來。
老人抱住容夏,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歎了一口氣,說,“夏夏,沒事,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半晌,容夏抬起頭,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哽咽開口,“爺爺……”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同時,聲音裏包含著這些年的委屈與心酸。
“小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旁邊那個管家開口對著容夏說。
“謝謝李叔,我回來了”容夏回答。對管家展顏微笑。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走,我們進去說。”爺爺笑著說,看起來心情很好。整個人都散發這一種難以言喻的高興。
容淩見到這一幕,看到容夏和爺爺的親密,嘴角湧上一股嘲諷,明明他才是親孫子,為什麼爺爺總是待容夏比待他好,明明她已經害死他的家人,他卻依舊對她那麼好,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路歡聲笑語的走遠,眼裏閃現一絲異樣的情緒。
容夏攙著爺爺的手臂走到門下,管家跟在後麵。忽然爺爺回過頭來,看這還在原地的容淩,輕吼了一句:“站在這當木頭人幹嘛,你這小子快來攙著我。”爺爺向容淩揮了揮手,“你妹妹今天回來了,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