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落雁山莊,含煙的傷勢自然是驚天動地的一樁大事,整個山莊的人都動了起來,周老夫人更是焦急萬分,又是拜佛,又是請神,所有的補品和名貴藥材都從庫裏調出來,一輪又一輪地送往含煙的荷花亭。大戶人家的千金有多尊貴,僅此便可以看出,但錦衣玉食的千金,身子也是嬌弱的,含煙回來後,便高燒不退,馨兒一直在旁細心照料,乏了,把頭靠在床邊休息,可能是太累了,連周浩然的到來也沒有發覺。
周浩然得知妹妹受傷後,很擔心,還未處理完莊內的事務,便趕來看望含煙,兄妹情深,含煙和奶奶一直是他最親的人,他不容許她們有一點點的閃失,看到含煙睡得如此安靜,他才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而看著眼前床邊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溫雅女子,周浩然的內心燃起了憐惜之情,當初,自己出於好心救下她,本想給些銀兩就算了,卻發現肮髒的衣物和落魄的外表無法掩飾她不可侵犯的神聖氣質,連她的呼吸也是那樣有吸引力,的確,當時自己是出於私心才將她帶回落雁山莊的,但她的美是那樣讓人無法褻瀆,好幾次想要靠近,卻自慚形穢,他是這般俊逸不凡,臉龐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樣恰到好處,仿佛是上天的傑作,甚至比藝術品還要珍貴,江湖上有多少女子為他傾倒,而又有多少美貌溫婉的大家閨秀,名門之後對他仰慕不已,都未曾讓他心動,但遇見她,這可能是天意,原來,自己竟那樣沒有自信。怕自己不小心會令她更疏遠,更難以接近,似乎,她與他,總是隔著一層難以逾越的鴻溝,保持著難以言語的距離,所以他隻能一直壓抑著心中的狂熱,一點一滴地去接近她,了解她。今晚,是她來落雁山莊後,第一次靠得這麼近,他竟緊張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裏。
直到馨兒打了個寒戰,他來回過神來,解下外衣,輕輕地為她披上,生怕驚動了她,他愛極了她恬靜的睡容,是啊,他害怕她離開,害怕她哪一天消失在他的生命裏,想到此,他伸出手,輕輕地用手指溫柔地觸碰了一下馨兒的細膩臉龐,他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輕薄,這是愛憐,一種無法自控的愛憐。
“嗯!”馨兒感覺臉上有一股溫熱,睜開雙眼,竟看到周浩然就在她的眼前,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必也是他蓋上的吧,而他的眼神盡顯著疼惜,她尷尬撇過頭,將披在身上的衣物解下遞給周浩然,“謝謝周公子,含煙已經退燒了,時間不早了,放心去休息吧!”
“嗯,如馨小姐,你也早點休息吧,謝謝你對含煙如此細心地照顧。。。。。。”周浩然不知道說什麼好,麵對她,自己好像是一個天生的口癡,以往威風八麵的周莊主形象蕩然無存。
“我沒事,今晚我會一直守著含煙,不用擔心!”馨兒堅定地看著周浩然,他隻有答應,不過他轉身便叫下人搬來了榻子,待下人們有序地收拾好後,他才離開。
他是那樣細心,救了她,給了她一個安身之處,還把她照顧地如此無微不至,這麼大的人情,她要怎麼還?
而那另一個他,究竟在哪裏?他會像她那樣想著她嗎?還是,他以為她已經死了,現在正和他的摯愛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裏。是啊,原本自己就是一個無故的闖入者,他有他今世的愛人,今世的唯一,是自己一廂情願,差一點破壞了他們的美滿,她才是第三者,可笑的第三者,以為自己憑著自以為是的愛情就可以衝破一切,她忘了,愛是需要有回應的,沒有回應的那不是愛,不是嗎?
她習慣地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流淚,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是開始吝嗇起自己的眼淚,還是已經沒有淚可以流了,或者那根本就是沒有結局的開始根本不需要眼淚的灌溉,因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的。
明天會是怎麼樣,又有誰能知道呢?自己堅定的信念還需要存在嗎?或許,這樣的離去,是最好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