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很溫柔，但玬和洪妃的眼睛裏卻布滿了恐懼。她們無法抬眼直視婆婆發狂的眼睛。公主那精心修剪的指甲像一把鋒利的刀，順著洪妃的臉頰滑下。
“你……”
公主尖銳的聲音終於平靜下來，帶著溫和的氣息。
“……我不知道你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這宮裏生活下去的。對你父親用刑，將他流放到島上的人，是我；鞭打你的兩個姐姐，把她們扔給下人做小妾的人，也是我。可你卻嫁給了我的兒子，我們之間的緣分還真是奇妙啊。我是你的仇人，你和仇人的兒子共處一室，沒關係麼？”
“母後……”
洪妃從嗓子眼兒裏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叫喊。她好像要哭了，在臉頰上滑動的指甲也停了下來。
“可憐的孩子。”
公主的眼裏充滿了同情。
“不，是我說錯了。我兒子一次也沒有去過你的住所，所以無所謂有沒有關係。你怕是連丈夫的臉都想不起來了吧？隻有仔細看過，才能記住啊！如果這麼比較的話，我還算幸運的。我連殿下那討厭的胡須都一根一根記得清清楚楚！你的美貌不亞於你姐姐，但為何在丈夫麵前就失去了作用呢？你知道為什麼嗎，孩子？”
“……臣妾惶恐，母後。”
“什麼？惶恐什麼？是因為你丈夫一點兒都不喜歡你？還是因為不明白他為何不喜歡你？”
“嗚……”
年幼的兒媳婦當著公主的麵哭了起來，這一哭也著實觸動了公主的同情心。她用冰涼的手指粗糙地替洪妃抹著眼淚。
“第一，我不能幫你做什麼；但是，第二，我可以告訴你，世子不喜歡你，說明他早已心有所屬。你說那會是誰呢？”
洪妃受到驚嚇，六神無主，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被婆婆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洪妃抬眼看著別處，公主也隨著她看的方向望過去。此時，玬正臉色蒼白地看著她們。嗬，公主心滿意足地笑了。
“……就是那樣。假如他心有所屬，就算娶兩個、三個、十個、一百個妃子，他都不會愛上她們。即便偶而擁抱了你，那也是因為他無法擁抱自己的心上人才會施舍給你一點安慰！我說得可對，玬兒？”
公主轉身，麵向玬。玬一下子膽戰心驚，畏縮著身子。
“真的，我兒子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所以他才會選中了你。可我沒想到你偏偏是貞和宮主的侄女！不過，你也不能因此就高枕無憂。孩子，你的姑母過得如何，現在又淪落到何種境地，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現在我兒子對你著迷，天天往你寢宮跑，但……你馬上就會知道這隻不過是男人一時的熱情罷了。我的丈夫也曾經對你姑母愛得死去活來，可你剛才也一清二楚地看到了，他現在又迷上了誰。如果益智禮普化迎娶了皇室的公主，你就要退居二位，變成側妃。你隻能在寢宮寸步不離，而他會馬上見其他女子，並且愛上她。那就是你的命，可憐的孩子！你的姑母好歹還生育了三個孩子。可你雖然百般受寵，卻還沒有身孕，所以很快就會被遺忘的。不過……這也未嚐不是一種幸運，在這後宮之中，你要是有了孩子，自己的性命便有可能受到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