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穿的都要別人替你做，你肯定什麼都不會吧？如果沒有人幫你，你可怎麼活啊？即使什麼活兒都不做也能一輩子吃喝不愁，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可真幸福。”
聽到她毫不忌諱的說辭，珊也沒有發火，反而讚同似地看著她。
“是啊，沒錯！之前我都是活在別人的安排下。現在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了，要全都從頭學起啊。”
說完之後，又補了一句：“我什麼都願意做！”然後便捋著袖子出去了。雖然每次都會被責罵、折磨、嗬斥，但她竟然毫不退縮，打定主意屢敗屢戰，從失敗中不斷汲取教訓，勇敢地繼續挑戰。這樣的貴族小姐有點可愛，也有點了不起。鬆花看著不斷撒鹽的珊，靜靜地笑了，忽地又嚇了一大跳，趕緊把罐子一把搶過來。
“不是……你打算放多少啊？你現在是想做飯團呢，還是做鹽團呢？”
“哦？太多了嗎？”
珊把攥在手裏的鹽也啪啪拍進木桶，瞪大了眼睛問道。鬆花往罐子裏瞅了瞅，對她理所當然的態度很是無語。
“知道鹽有多貴重嗎？居然跟撒沙子似的亂撒一通。在你家放一鬥也好放一石也罷，那都無所謂，但是對我們來說，鹽可跟金子一樣金貴！”
“抱歉，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小心一點。”
“還有啊，這麼鹹可怎麼吃啊？唉，呸呸！”
鬆花嚐過一口之後哭喪著臉吐了出來。珊真的感到很抱歉，慌張地在狹窄的廚房裏團團轉。
“怎麼辦？倒點水進去嗎？”
“那還能是飯團？你是要熬粥吧……讓開！我再去做點飯，和這個混在一起。”
鬆花推開珊，一邊重新下著米，一邊訓斥道：
“你這個樣子，離開家之後準備怎麼生活啊？把金銀首飾賣了，跟在你家一樣，依舊過得像個小姐一樣麼？”
“還沒怎麼想過。”
鬆花在灶門口燒著火，珊在她身邊蜷縮著坐下來，如實回答道。
“本來還想著隨遇而安呢，但是我太糟糕了。”
“那你怎的就要離家出走啊？明明嬌生慣養！”
雖然心意並非如此，但是說話沒有忌諱，脫口而出之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
“……沒錯，的確是嬌生慣養。”
她蹲坐下來，下頜靠在膝蓋上，一邊凝視火焰，一邊喃喃自語道：
“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我卻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我雖接觸過各色事物，卻沒有一樣拿得出手，也根本派不上用場。和某人不同，我既未保護友人，又沒能提出什麼有價值的見解，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因為覺得有趣罷了……等到孑然一身獨自生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一無是處！我無顏麵對為我做出犧牲的人。”
“那個……你也沒必要那麼自責。其實，你也沒那麼差勁。”
鬆花意外目睹了珊脆弱的一麵，她覺得珊並不像其口中說的那般惡劣。至於她為何離家出走，鬆花也有所耳聞。對於汲汲於營生的他們而言，珊出走的原因本身就讓人覺得她是那麼的嬌生慣養，不過於某人而言，這個理由又顯得尤為真切。想到這裏，鬆花的語氣愈發變得柔和起來。
“你之所以出走，是因為身上這件長袍的主人罷？”
鬆花的一句話嚇得珊一個激靈，答不上來的她將頭埋入了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