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進來這裏？”
“我知道八關會時府裏會屬於防守，所以就翻牆進來了。所有人都喝醉了，所以沒注意到我，偏房這邊也沒有人。”
“即便如此，怎麼能進到房間裏……”
“因為忍不了了，我已經太久沒見到小姐了。”
眼淚再度泛濫，原來他沒有忘記我啊！也沒有不喜歡我！她激動地想要立刻撲進男人的懷抱。但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已經在月光下暴露無遺。啊，飛燕小聲尖叫出來，慌忙地捂住臉。既然自己能看到他的臉，那麼他肯定也看到了自己的臉！飛燕每次和他見麵時都是黑帛遮麵，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的真麵貌。雖然還沒決定什麼時候露麵，但絕不是現在。
武皙很清楚她為什麼如此慌張地把臉遮起來。一輩子帶著抹不掉的傷疤苟活於世，內心其實無比痛苦，讓自己愛的人目睹這條傷疤，這痛苦又會再添幾分。他溫柔地說道：
“你看著我。”
“我的臉會嚇到你的。”
飛燕的聲音小得就像蚊子一樣，纖弱的肩膀在月光下輕微地顫抖著。他苦澀地笑笑，牽著她的手放了下來。飛燕又慌張地用另一隻手把臉擋起來，頭也扭向了一邊。武皙拿起她的手緩緩地放在了自己的臉上，牽引著她纖細的手指在自己的左眼周圍慢慢摸索著。一條長長的傷痕從臉頰延伸至耳朵，飛燕的指尖有些發抖。
“怎麼受傷的，能告訴我嗎？”
“打鬥的時候受的傷，那次差點就死了。不過，這個傷疤是我的驕傲，就因為有了這個傷疤，我才能臥薪嚐膽，戰勝各種屈辱一直活到現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以後再仔細講給你聽吧。”
飛燕覺得現在還是不再追問為好，其中肯定有什麼緣由吧。原來，還有人以傷疤為傲啊！真讓人驚奇。但是她的傷口終究不能成為驕傲，傷口就是傷口，是疼痛可悲的痕跡，也是讓她一輩子必須生活在麵紗之下的悲涼烙印。
“我是被盜匪所傷，差點就沒命了呢。而且我覺得這道傷疤很丟人。”
“因為小姐受傷了，所以別人才會完好無損地活著啊，為他人做出犧牲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他的意思是，因為受傷的人是我，所以珊小姐才會平安無事嗎？因為我臉上的這道傷口，自己珍愛的小姐才會活到現在，所以我的傷口也是值得自豪的--他是想讓我這麼理解嗎？飛燕心情有些激動，雖然武皙的手已經放下了，但是她依舊用手指撫摸著他臉上突兀的痕跡：從左邊眉毛上起，經過閉著的眼睛，再到棱角分明的顴骨。這樣的觸感很熟悉，和撫摸自己臉上的傷疤是一樣的--無助、難過和委屈。但是他臉上的傷疤卻透露著強韌之美和錚錚骨氣！最終，淚水在飛燕眼眶中凝結滴落了下來。她並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間，遮擋住自己麵部的手已經放下，她用手指和眼神撫慰著他的傷口。
武皙這才仔細地看清了她的臉，傷口很深，很清晰，比他想象的還嚴重。他結實的手指彎曲著，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臉上那條深長的傷口，她的眼淚更加洶湧。武皙對著她的臉緩緩地低下頭去，在她眼睛下方落下濕熱的一吻，那裏是傷口起始的地方。接著，他的嘴唇沿著傷口經過她的鼻梁，最後落在她的臉頰上。
“不嚇人嗎？”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漂亮，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