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男人的一番話,原本還怒氣衝衝的寧仁伯,呼吸跟著變得平緩起來。看來是那男人口中的“他”讓寧仁伯鎮定下來。寧仁伯的音量拉低了不少,他小聲呢喃著,話語中依舊帶著不滿的情緒。
“是啊,我是相信‘他’。當然相信。要不是‘他’,這個計劃根本就不會開始。可是,帶著三十多號人前去,不會暴露嗎?”
“這次狩獵有一千五百多人隨行,裏麵混雜著獵手、車夫,還有眾多侍奉主子的奴婢。再加個三十人也不會引起注意。”
“聽說世子手裏還有三十幾個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世子親自挑選了幾十個狩獵人一同隨行。‘他’說,許是因為世子信不過那些護衛軍官,而這些人又大抵都是宦官手裏的人。所以世子那邊的人既是獵手也是護衛。”
“他們不會礙手礙腳嗎?”
“那些人不但不會妨礙到我們,還能做替死鬼代我們為世子之死擔責。聽說他們也大都出身低賤,許是從那市集上收來的吧。那個叫金果庭的地方,名義上是齊安公王淑[1]的宅邸,實際上卻是世子的秘密基地,守司空王瑛的兒子王潾就在那裏負責訓練他們。”
“齊安公?他與那貞和宮主的女兒靜寧院妃結為夫妻,卻又出手幫助世子?還有那個王潾,他不是王琠的親弟弟嗎?”
“正是。”
“貞和宮主的人竟然是世子的親信,真是荒謬。‘他’怎麼說?”
“無論王室還是宗親,齊安公都不願與任何人為敵。他雖然不會忤逆公主,但還是以王上的決意為重,您不必太過擔心。王潾……和他二哥正相反,‘他’說此人日後定是個麻煩角色,這次連同世子將他一並除掉最好不過。”
“‘他’真這麼說?”
“確實如此。這次狩獵,隻能把罪責全部嫁禍於王潾一人。其他人不過是些出身寒微的獵手罷了。”
珊抓著亭子下稀稀拉拉的野草往外拔。此刻,她終於確信潾與父親的陰謀沒有任何關聯。
他們到底想在狩獵場幹什麼?!珊鬱悶不已,煩躁難耐。她將父親和男人說的那番話串聯在一起,試圖拚湊出他們所謂的“計劃”。看樣子是安排跟隨狩獵隊伍出征的那三十餘名秘密殺手除掉世子,再將罪責嫁禍於潾。可是,他們並未說出更詳細的東西,珊期待接下來能從父親嘴裏聽到更具體的計劃內容,可寧仁伯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都說王家三個兒子個個有出息,可實際上這王瑛為他們幾個可是操碎了心啊。當今王上當年被封為王太孫,貞和宮主成了太孫妃之時,我還羨慕王瑛能有這樣一個姐姐,遺憾自己沒有一個待嫁的姐姐……貞和宮主被貶為貞信府主打入冷宮後,我心裏才稍有平衡,卻又開始妒忌王瑛有那麼多的好兒子。現在二兒子居然要手刃三兒子,王瑛還真是可悲。”
“王琠並不知道這個計劃。‘他’說王琠還不夠成熟,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內心,自然也不會像往常一樣對待自己的弟弟。一旦被王潾發現端倪,事情就麻煩了。”
聽完男子這番話,寧仁伯用鼻音“嗯”了一聲。兩人的對話就此打住。他們穿過庭院離開後,珊這才從亭子下鑽出來,抖落滿身的泥土,突然陷入沉思。珊雖然想救謜潾二人,卻又不能以逆賊的罪名將父親供出。她越想越頭疼,用指尖敲了敲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