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赴約(2 / 2)

“你說什麼?”

“昨天你在青樓被人追趕,就是因為打探情報被人發現了吧?我聽說京市司有些妓女專門在商鋪和酒樓流連,探聽情報。想來,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不同於賣身的娼妓,高麗的妓女是在宮廷舉辦慶典儀式時登台表演的歌舞伎,朝廷將其分為三個等級來管教。其中,負責宮廷慶典配樂的大樂司和負責妓女教育的管弦房各有二百六十人,京市司則有三百人。這三百名妓女屬於第三等,以街市店鋪為中心,活躍於朝廷經營的酒樓之中,因此,負責搜集流入市集的情報的妓女大有人在。換而言之,潾懷疑珊就是偷偷摸摸探聽情報的京市司妓女。雖然做的事情算不上光明磊落,但被人當成妓女讓珊很是窩火。

“肆無忌憚地出入青樓附近,看來你跟那裏的女人都是老相識啊。在你眼裏,女人不是妓女就是蕩婦,是麼?”

“什麼?”

“隨便對別人動手動腳,簡直無禮到家,可想而知你也是個無恥之徒。”

潾一下子詞窮難以應對。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卻被當成和娼妓廝混的猥瑣之人。昨天推搡她胸口的時候並未多想,畢竟她當時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是一副男人的裝扮,按理來說,他也是冤枉的。更何況,自己長這麼大還從未一親芳澤,是個再單純不過的青澀少年!此時麵對珊的指責,潾有理說不清,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你身上看著一馬平川的,早知道你是女的我才不會碰你,我隻是……”

隻是在幫你,不然你早就被人抓走了--這句話還沒說完,隻聽啪的一聲,珊的拳頭就重重地落在他的臉上。論這一拳的力道,要是打在柱子上估計柱子都得碎了,就算是銅牆鐵壁也會瞬間坍塌吧。麵對突如其來的攻擊,潾一時懵住了,腦袋被打得歪向一邊,臉上火辣辣地疼,嘴裏也泛起一股腥味,半晌才回過神來,扭頭過來無語地看著珊。自己剛才的話絕無戲弄之意,然而她聽見後,眼裏還是燃燒著熊熊怒火。潾何曾受過這等委屈,他可是出身宗室的世家公子,更是二王妃[8]的親侄兒,從來沒人敢打他的臉,就算有肯定也是立馬拖下去杖刑伺候了……但這少女畢竟不知道他的身份,看她整個人氣得直哆嗦,到現在仍然怒不可遏,潾大度地猜想,她之所以這麼做,可能有什麼隱情吧。畢竟,對他來說,女人的心從來都是一個未知的世界,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右邊的嘴唇因吃了一拳已經開始發腫,潾抬起手指把流出的血擦掉。那邊廂珊仍不解氣,緊咬牙關,仿佛正在醞釀下一拳。

息事寧人要緊,潾淡淡地問道:

“這下該消氣了罷?”

一陣陰森從珊眼裏閃過。她身為貴府小姐,不是誰都可以碰的,昨日卻被一個隻有兩麵之緣的男人摸了胸,絕對茲事體大。但這個討厭的家夥全然不當回事,剛才那一拳已經算便宜他了。更讓人不快的是他淡定自若的態度,明明薄唇都腫了破了,流了不少血,居然還有閑心問自己消氣了沒有。

潾讀懂了她此刻的目光,主動把臉伸了過去。

“不夠的話,我再讓你打一拳。”

潾麵不改色地說道。珊見狀不由得冷靜細想,這個少年跟他那個輕浮的朋友著實不太一樣--昨日他那朋友對著她咋咋呼呼,讓人無比討厭,但他沒有絲毫戲謔,一臉真誠,擺明了怎麼打都不會還手。她明白,別想從這種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道歉,現如今打也打了,何不到此為止,互不相欠,於是無奈地鬆開緊握著的拳頭。

見她的情緒有所緩和,潾便想著繼續追問昨日之事。為了不讓她有機可乘開溜,潾舉起木劍,指向她的脖子說道:

“如此,就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別想說謊或者逃跑,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昨日追趕你的人是誰?為何追你?和那黑衣男子在一起的人都是什麼身份?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不要以為木劍傷不了人,要是敢反抗,定讓你後悔。這把劍,可能會直接刺穿你的喉嚨。”

“你的朋友不是說,如果我不來,即使把開京翻個遍也要把我找出來嗎?如今我自己送上門來,給你們省卻麻煩,你卻要刺穿我的喉嚨?”

脖子被一把劍頂著,珊的臉上卻無任何懼色,嘴上反倒一頓嘲諷。此刻她正絞盡腦汁,想著怎樣才能重新翻牆逃出去。與他那個嬉皮笑臉的朋友不同,麵前這個少年不苟言笑,想必不善變通,所以絕不能直接告訴他自己是寧仁伯的女兒。眼下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加上他還用劍指著自己,不打自招或者束手就擒都非上策。

但一時之間,珊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對策,兩人就這麼對峙著。珊表麵上不落下風,內心其實焦躁無比,不能再繼續僵持下去了,不管怎樣,一定要設法反抗!如果這個時候他那個朋友能出現就好了!

說曹操曹操到,後院的門猛地被打開,歡快的嗓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