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條消息後,謝冰玉早上去給李母請安就格外打起了十二分的謹慎,因為她知道,別看張夫人才發落了一幹人等,但謝冰雪實際受害的程度,絕不僅僅是打板子灌啞藥就能打發了的,隻不過是張夫人母女倆為了顧忌名聲,不惜打落牙齒往肚裏咽,誓死也要把這事捂住,再不敢往大了聲張罷了。
果然不出所料,張夫人借口犯了頭疼病沒來向李母請安,連帶著謝冰欣也以陪侍姐姐為由沒來,隻有謝大人一臉沉鬱地陪在母親身旁,看見謝冰玉進來,眼神中也傳達出了前所未有的不滿。
謝冰玉隻得垂首斂眉,恭恭敬敬地給李母和父親請了安,便侍立一旁。李母早已哭得眼睛紅腫,忙把她招到身旁問道:“聽你母親說,雪兒是踩空了從山坡上滑下來嚇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她一向身子康健得很,又怎麼突然間鬧起了肚子?我還聽說你們在廟裏曾吃了那裏的茶,或許那茶裏有問題……”
謝冰玉忙道:“老太太多慮了,那水乃是現取的山泉,是斷斷沒有問題的;再者,玉兒也喝了,卻什麼事也沒有;若說有問題,也隻能是姐姐的腸胃對這山泉水有所排斥,所以才鬧起了肚子,定不是老太太想得那樣。”
“不是那樣就更好!”李母歎一口氣道,“早知如此,我當時就不應該放你們去,就算要去,也得你母親親自護送你們去,畢竟你們都是女孩子,總是不妥的。”
謝冰玉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李母的說法。一時間祖孫三人,各想各的心事,倒是沉默下來。
最後,還是謝冰玉打破了沉默,愧疚道:“這事,說來也怪我,若是我沒有向長姐建議跟我一起去,她應該也不會出這檔子事……”
李母剛想寬慰她幾句,謝曾先卻搶著道:“你很該反思一下呢,你母親為了這事兒,昨晚上直埋怨了一夜,今兒怕是還要再親自問一問你,你好好想想該怎麼請罪吧,最好態度軟和點,好讓你母親消消氣。”
謝冰玉忙答應一聲“是”,李母卻在一旁不滿道:“這事兒能怪玉兒嗎?她也受了驚嚇好不好?一會兒我陪你去見你母親,看她能說出什麼不好來!”
謝冰玉忙道:“老太太別著急,母親隻是替長姐擔心,並沒有要怪罪玉兒的意思。如此,玉兒現在就過去母親那邊陪罪,一會兒再來跟老太太說話。”說完,又向父親福了福身,這才帶著人出去了。
奇珍院內,張夫人麵如死灰地坐在謝冰雪的床邊上,雙手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一個勁兒溫言相勸著:“好孩子,事已至此,你就想開點兒,趕緊把身子養好才是正經。母親昨晚已托人去求了神醫,說是有奇藥可以讓身上的傷疤消失得一幹二淨,所以……一切都會恢複原狀的,不會有人知道的,母親用性命向你擔保……”
此時房內空無一人,新換上來的丫鬟早就被張夫人打發到外麵候著去了,屋內隻有她們母女倆。
謝冰雪仍舊一臉慘白地躺在床上,原本美如天仙的容貌因了這場劫難竟奇跡般地垮了下來,就如同嬌美的花兒突然遭了霜打,一下子沒了生機,渾身上下竟是一片死氣沉沉,唯有兩行眼淚源源不斷地從眼眶裏流出,瞬間滾落到了枕巾上。
張夫人的眼眶也早就哭得腫成了桃子,此時是再也沒了一滴眼淚,隻有一臉的咬牙切齒,罵道:“好女兒,你別哭了,母親一定會暗中派人去抓那幫喪氣病狂的瘋子,挑斷他們的手筋腳筋,割了那禍害人的命根子,再把頭割下來掛到城牆上去……”
“夫人,三小姐來了!”門外突然有丫鬟的聲音傳進來。
“我早就說過了,誰都不許放進來!”張夫人氣急敗壞地怒吼了一聲。
小丫鬟嚇得哆嗦了一下,仍舊忍不住鬥膽回道:“可三小姐說,說……她是來請罪的!”
“請罪?!”張夫人一愣,電光閃念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忙站起身厲聲喝道:“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