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一輩子隻需要去猜一個人的心,那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那一番話,將阮恩心裏的不滿一點點侵蝕。
不知該怎樣來安慰對方,門鈴又再想起。依然是郵遞員,不過這次要找的人是禾雪,署名是韓裔。有些不敢相信,她以為在韓裔心中,自己是沒有一點位置的。
拒絕了與韓敏一起過三人聖誕,韓裔便猜到禾雪會跑到阮恩這裏來,於是填寫了兩個地址,要求郵遞公司在公寓裏找不到人,就將東西送到這裏。
包裝盒子很精美,細紋路觸手質潤,盒蓋控製著某處開關,一打開,舞曲音樂聲悠揚地響徹整個客廳。再裏麵是幾塊透明玻璃圍好的小世界,流蘇遮了四個角落,一對模型男女在裏麵優雅地跳華爾茲,最重要的是,他們頭頂上有紛紛揚揚的白絮,仿若雪花般墜落。
聽許多人提起過大陸北方的冬天,朔風卷地,飛雪降霜,整個城市都呈現出一片蒼茫的景象,禾雪一直對那壯觀的情景充滿了向往,方韻還在的時候,每到這季節都總是不愛說話,惆悵萬分。因為台北的冬天,是不下雪的,就算有,也隻是在很高的山頂上,會有些許的小雪,落在身上不痛不癢,稍縱即逝,那白茫茫,便很難見到了。
她記得是在某個寒冷的早晨,她偶然對韓裔提起想看雪的願望,當時的韓裔還給了她一個很鄙視的眼神,言語惡毒。
“明明是阮恩寫小說,怎麼你比她還詩情畫意。禾雪,你以為你還小呢?”
氣得她差點吐血。
可是沒想到,他其實放在了心上。
思考隻有幾分鍾,禾雪端起盒子便急忙往門口跑,阮恩知道她是要回去找某個誰,跟在背後叫她不要著急,小心摔倒。一路送對方出門,還好是過節日,很快就有出租車開進來,禾雪坐上後麵的座位,對著阮恩揮幾下手,出租車沒多久便離開了視線。
在這個寂寞冬天,還有沒有人會寂寞?
有車子慢慢朝自己逼近,阮恩轉過身便看見黑色轎車停在自己麵前,她的腳步停了一瞬,緊接著顧任的臉出現在她視線。
沒什麼改變,如果非要說,就是瘦了一些。回來的這段時間,她不敢給顧任打電話,隻是偶爾發些問候的郵件,卻從來沒有回音,之所以不打電話,隻是因為她沒有勇氣去麵對那樣一個對她無微不至掏心掏肺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自己還給不了任何的回應。
那麼,該說好久不見還是什麼?阮恩正在組織語言中,顧任卻先開了口。
“聖誕快樂。”
於是阮恩順著往下道一句“聖誕快樂。”
“西涼?”
“他出差了。”
“嗯。”
還有呢?還能說什麼?
沉默有很長的時間,長到阮恩幾乎都要窒息了,顧任才道“我隻是順便來看看你和西涼,不用有那麼大的負擔。”阮恩聞言暗自鬆一口氣,抬起頭,男人也正盯著自己,她絞著手思考要不要邀請對方進去坐坐,顧任卻看穿了她的猶豫,解圍地說“還有些事要辦,下次再見。”
女生徹底鬆一口氣。
揮手道別,顧任旋即準備上車,身子卻在一瞬間忽然彎了下去。阮恩疑惑,隻見男人一手撐在車子的頂端,一手捂住腰際上麵一點的某個部位,神色不對。她幾步上前去扶住對方的身體。
“不舒服?”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顧任的手依然死死捂住那裏,半響才突然冒出一句“阮阮,我可以抱你一下麼?”
女生聞言,急忙將手鬆開,神色驚訝。
雖然沒有給出明確答案,對方的姿態已經擺滿了拒絕。顧任苦笑一下,似是呢喃地一句。
“難道一個將死之人,請求一份他想要的聖誕禮物,這樣也很奢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