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原來我的存在,已經成為你的不安和阻礙了麼。

漠北那些剛準備出口的說辭卻被背後的阮恩的尖叫聲打斷,嚇得他一個激靈地回頭。女生又匆匆忙忙往廚房跑,顧西涼怕看她這樣手忙腳亂的,也站起身準備跟上去,經過漠北身邊的時候,眼神示意他過去坐,韓裔的聲音也隨即在屋子裏響起。

“漠公子,幸會。”

剛剛才傷害了對方的寶貝妹妹,現在麵對韓裔,漠北還是心存了一點愧疚。收起平時的吊兒郎當,友好地點頭招呼。韓裔對漠北也不是那麼水火不容,畢竟誰沒有點過去?上次生氣,隻是他與禾雪擦槍走火了,他才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神經已經會被你牽動。

現在韓裔很冷靜,所以很有禮貌地,很大氣地開口要漠北留下來一起吃飯。他潛意識裏似乎想證明什麼,證明禾雪對他其實也沒有多特殊,證明他對她的隻是不安內疚,再加上了那麼一點點的好感。

看客人都開口留他了,漠北便不好再推辭什麼,人家都表現得那麼大氣,他也不能失了風度啊。剛剛時間好,顧西涼閉氣幫著阮恩將滿是膻味的湯鍋端出來,雖然是皺著眉,卻沒有多餘的抱怨。

一頓飯吃得不像上次那樣緊張,阮恩與禾雪偶爾會你一句我一句,然後加上漠北這個有些活寶的性格,氣氛還過得去。忘了是誰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又說起禾同學的特長,禾雪依然支支吾吾就是不肯答。而漠北剛剛解決完碗裏的菜,他下巴杵著筷子的頂端,有些疑惑地望著禾雪,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什麼特長?唱京劇麼?”

禾雪的外婆方韻祖籍大陸,年輕的時候喜歡看戲,猶記得與周子寧看過的唯一一出,便是那千古絕唱的—白蛇傳。老了老了,這樣的愛好依然沒有變,是支持國粹,是思鄉,又或者隻是執著地想留下些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所以禾雪很小的時候,方韻便請了當時在台北名聲不小的京劇師傅來交授。禾雪聰明,年紀小,嗓音正待開發,那蘭花指翹得比其他幾個師姐都好,聲音也訓練得洪洪亮亮。與漠北還未分手的時候,兩人一次小吵小鬧,漠北無意中回了一句“你嗓門能不能低一點。”禾雪沒多想就答“天生就這樣,唱京劇唱多了怎麼樣?!”

為此漠北當時也笑岔了氣,他說“禾雪,你居然唱京劇?你怎麼這麼能給我驚喜啊……”

時光機回到現在,漠北再度感傷,卻故作沒事人。

突然感覺桌子底下,從對麵禾雪的位置橫掃過來一隻腳,然後準確無誤地踩上自己隻著拖鞋的腳背,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一招,漠北“啊”地叫出聲,阮恩也終於忍不住哈哈哈的笑開,拿起一旁的果汁不停地往嘴裏灌,灌完才幸災樂禍地冒了句“雪雪,不是我要他說的哦……真的不是我哦。……”顧西涼也忍俊不禁,他不能想象,潑辣的禾雪嗓音細細,溫溫柔柔地唱戲。漠北卻依然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錯。

“不是你說上大學的時候還表演過麼?好像唱的就是白蛇傳?”

這麼一說,旁邊的阮恩更來勁兒,當時看表演,她也被禾雪震撼到了,還借一旁同學的攝像機錄了下來拷貝在光碟上,隻不過搬離學校的時候不見了。於是靠著依稀的記憶,阮恩一邊煽風點火地做動作,一邊尖著嗓子學那時台上的禾雪唱“哪一夜不等你到五更天……”

一桌人哭笑不得,唯獨韓裔。

禾雪對京劇還是有些興趣的,否則怎會甘心學了這樣久?隻是在人前不好意思說,畢竟她給人塑造的形象,太,那什麼辣。所以實在受不了阮恩唱的那樣不倫不類,也沒有意識到身邊的人正兀自沉默,禾雪越過韓裔的身子去打掉阮恩的手,道“不是這樣好吧!”而後才正身,擺出一係列正統動作,翹指,偏頭,嗓一亮。

“可憐我枕上淚珠都濕遍,可憐我鴛鴦夢醒隻把愁添……”

眼底寫滿的是柔情,欲說還休,欲拒還迎。

學過的就是不一樣,雖然在場的人都對京劇沒什麼興趣,都通通為她折了服,連顧西涼都挑眉。

而韓裔的臉卻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