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垂落的手好像不安於放在身體兩側,有些無所適從,又不知到底該安放在哪裏,最後隻得撫了幾下發尖,突然拋出一個毫無相幹的話題。
“你出差那幾天很辛苦吧。”
惹得對方一愣,顧西涼並不知道何亦舒已有意無意透露了自己那幾天的行蹤,為了不再給她添新傷,他隻得繼續用謊來圓。
“還好。”
而阮恩依然輕扯發尖,微微揚唇。
“哦?看來顧總的事業版圖要擴展到醫院了。”
此言一出,男人隻覺得心突地一震,卻再無辯解的話。阮恩卻將原本低著的頭抬起,正對他的臉,繼續往下說。
“你知道那幾天我都和誰在一起麼?”
對方沒有往下問的意思,圖案恩卻繼續往下道。
“和顧任。”
忽略掉了自己發燒到醫院的一段,她故意說話歪曲事實,隻為激起顧西涼的醋意。她記得他說過,不要離顧任太近,他會吃醋。阮恩沒有辦法了,她以為激起顧西涼深層愛意,便能將他留在自己身邊。顧西涼也確實有了情緒,不過這情緒對兩人的感情來說,影響應該是負極。
顧西涼以為這個謊是善意的,是不想令她受傷。而阮恩以為那番話是正確的,隻為留他在自己身邊。兩個人的心都朝著一個方向,卻選擇了最錯的方式。
最後的顧西涼,隻是壓抑住快要噴火的衝動,深吸氣吐出一個字。
“哦。”
女生本來還努力帶著笑意的臉終於再也裝不下去。她以為的,信仰的,被全部推翻。於是側頭,埋下臉,也隻平靜地吐出一句“你走吧。”顧西涼從未聽過阮恩這樣淡若水的語氣,他想說些什麼,阮恩卻再度開口。她說“你走。”
見男人身形未動,她才動手把他往臥室外推,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門。顧西涼知道兩人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索性都冷靜下,於是他躊躇片刻,腳步還是往樓下踏去。阮恩不敢出氣,生怕漏聽了一點聲響,直到一陣車子啟動聲的響起。
整個屋子已空無一人,回首一眼便望見梳妝台上那張小小的二人度假合照,阮恩一步一步過去,上前雙手捧起,指腹一遍一遍掃過照片上顧西涼和自己的眉眼,最後指尖停留在自己的容貌上,再抬頭望向鏡子裏的那張臉,情緒終於不受控製。
接著隻聽見相框和鏡片玻璃碎裂的聲音,鏡子裏的人被分成無數個小點。
梳妝櫃上的小巧手機也不合時宜地響起,阮恩沒有意識地伸出左手去接,接著便聽見顧任叫了一聲“阮阮。”
她頰上的眼淚終於四處縱橫。覺得頭痛,心痛,全身都痛,幾乎痛的說不出話。
最後的最後,女生側首咬住衣袖,隻餘下從嗓子眼裏低啞的暗音。
“他不要我了。”
一切戛然而止。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看童話,總是相信自己會有灰姑娘的際遇,隻要你足夠溫柔足夠善良內心足夠強大。阮恩也對這樣的美好深信不疑,那感覺就好像是一朵遺失在天涯的花,懸崖峭壁,伶俜獨行,終於有人問津。現在長大了,她依然看童話,深深以為是上天垂憐,自己也好歹演了場灰姑娘的戲碼,能夠遇見一生傾心的他。
可原來顧西涼不是她的王子,他騎著白馬,要走的方向不是她的家。
終此一生,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