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接到Ada的電話趕去醫院,顧任便看見了坐在急救室門外的顧西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前詢問“有沒有事?”顧西涼聽見來人的聲音,抬起頭,隻問“怎麼不告訴我?”顧任本來抄著的手搭上了顧西涼的肩。

“是亦舒的意思。”

“這才是她當初離開我的原因?”

顧任不否認,隻說“瞞了這麼多年,大哥也對不起你。”

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突然斷裂,一切戛然而止。

何亦舒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顧西涼,她害怕是一場夢,畢竟這麼多年來,這樣的夢境總是重複著上演。試探著伸出手,終於真實地被人握住,反而更恍若一夢。她掙紮著要坐起來,顧西涼去扶,卻被要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隻猶豫了一刻,他張開了手擁住她。

何亦舒幾乎要落淚,她就在他懷抱,曾經屬於她的,朝思暮想的懷抱裏。她多想從此以後,這懷抱也屬於她,隻屬於她。任一個人再清高,貪念卻往往不能被斬斷。純潔如阮恩,在顧西涼給了她最初的溫暖後,便奢想著,還可不可以多一些呢?再多一些吧,最好是全部。還附贈一個永遠的期限。

可是她忘了,魚和熊掌怎麼能兼得,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剛開始發現的時候,我又驚又怕。驚的是自己怎麼會得這樣的病,怕的是如果我這麼走了,你該有多難過?於是求助顧任哥,演了那場戲。西涼你知道嗎,對你說出那些話的一刻,我才真正懂什麼是肝膽俱裂。就像被人硬生生割下一塊皮膚,卻不能喊痛。”

“顧任哥,我很感謝他。去美國的這些年,他也四處奔波為我操了許多心,找了許多有名的權威醫生。動過3次手術,可幾乎每次心髒都會產生排斥現象。回來之前一個月,才從醫院回到家。是心髒界的元老費爾醫生親自操的刀,終於取得了較理想的效果。”

“剛剛昏倒,你是不是被嚇著了?我也被嚇著了,我以為這幅破敗的身體是不是這麼沒用,又產生異樣。還好,隻是手術後正常的心肺活動。”

最後她說。

“西涼我知道,你還愛我。”

顧西涼沉默,他幾乎快要詞窮了。聽她這樣絮絮叨叨的說,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抱著阮恩說起那段令他不願回望的過去。他也是這樣一直說,她就聽著,沒有一句話。

手機鈴聲在寬闊的病房不停地響。顧西涼知道是阮恩,這是屬於她的專用鈴聲。忘了她什麼時候拿他的手機自作主張分了一個組:親愛的老婆。來電也設成了屬於她的鈴聲。

我要愛就直奔你方向,我有夢想抱你個滿懷,無論路上充滿多少荊棘和障礙,我都不怕。

可是何亦舒最後的陳述句,仿佛給了顧西涼一悶棒,打得他手足無措。

真可悲,他竟然找不到理由去反駁。

所以掛斷,關機,拔出電池。

已經過了12點,顧西涼沒有回來沒有通知,電話打不通。阮恩一夜未眠,想著顧任說的那一句。“亦舒回來了。”

眼睜睜看著天,黑了又亮。

顧西涼是在第二天晚上10點過回來的,滿眼疲憊。一向喜愛幹淨的他卻忘了刮胡渣。很刻意地壓低了聲音,阮恩卻醒了,或者根本沒有睡過。依然是同樣的動作,洗澡,上床睡覺,仿佛一切都沒改變。可是阮恩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個疏離的顧西涼,又回來了。

不對她說話,不擁抱她,在同一張床上,卻隔著最遠的距離。

兩人麵朝天花板,阮恩躺在顧西涼身體右邊,她伸出左手小指去輾轉勾住他的無名指尖,卻被不著痕跡地回避掉,她移過去再勾,同樣的結果。終於不再有任何動作,死心,閉眼,有水珠無聲無息的滑落。

我以為這世間風雨再大,也阻擋不了我愛你的決心。

我想做那棵永遠不離開你的,強壯得不像樣的大樹。

可是心愛的,你卻從來沒有給我紮根土壤的機會。

原來有心無力,才最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