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來襲,在這個多事的夏天裏,整個寶島迎來它的第一場暴風雨。在暴雨連續數天的洗禮下,一些曾經的人和事即將隨波遠去,但是離開不代表淡忘,有時候,更讓人記憶猶新,牽腸掛肚,難以忘懷。
就像伊兒之於蕭沐銘,當然也不外乎蕭沐銘之於伊兒。
這場暴風雨很深刻地表現了蕭沐銘此時的心情,急躁而驟烈,坐在書桌前,一張張翻閱著自己與伊兒的婚紗照,蕭沐銘心裏苦澀難耐。
他的小妻子其實很聰明,他不得不這樣說,早有預謀要逃離,所以一定用了不短的時間籌備,有條不紊的,悄無聲息的,就這樣在他的眼皮下成功地逃離了,連嶽父公司換了老板他都沒有察覺。
蕭沐銘冷笑了一聲,果然走的幹脆,她是真的預謀要徹底離開他吧,或許她的出發點還很無私高尚,算是為了成全他和羅琦莎吧,這個可惡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如她願,想離開他?哼,休想!
托人找到那家房代理,用高價買下了蘇家的別墅,嘴裏說是為了讓那女人無家可歸,心裏其實另有打算。那幢房子裏有太多蘇家和他的溫馨回憶,就是在那裏,他品嚐到蘇母美味的廚藝,與蘇父進行愉快的聊天;也是在那裏,他要了伊兒的初夜,有了他們共同的孩子;更是在那裏,他牽著伊兒的手,邁向神聖的婚姻殿堂……那裏有太多他們的快樂見證,他如何舍得讓這可愛而美麗的別墅落入他人之手?
不久後的某一天,它還是會回到它原來的主人身邊,而他,隻是為了給她一個小小的驚喜。
台風肆無忌憚地狂喧了數天,阻礙了行人出門的步伐,也在一定程度上妨礙了蕭沐銘尋妻的步伐,加上蕭老爺子和羅家時不時施與的暗示和壓力,蕭沐銘可謂分身乏術。麵對著這場狂風暴雨,除了上班,蕭沐銘每天隻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拒絕任何人的探視,一個人捧著與伊兒相關的事物獨自懷念。
蕭家人相互哀歎,愛情啊,果然非同一般,連蕭沐銘這種大男人也徹底栽在它手裏,活生生變了一個人似的,是幸抑或不幸?
旁人無法置喙什麼,個中甜苦,怕隻有當事人明了。
台南鄉下。
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風雨蕭條,伊兒心中也是一片悲涼孤寂。離開台北已有兩個星期,這些天裏,伊兒不願翻閱報紙,看電視,故意地回避著一切可能知曉蕭家近況的渠道,然而腦子這樣命令著全身神經,但心卻叛逆思想,總有小小的餘悸是希望能知道蕭家乃至蕭沐銘的音訊,比如,他是不是已經簽了那紙離婚協議,是不是和羅琦莎結婚,是不是快樂,是不是幸福……
“啊……”甩甩頭,伊兒揮去腦中不該有的幻想,暗罵自己的不爭氣,回身坐下,繼續整理前兩天從小儲物室裏翻出來的孩童時的玩具相冊等雜物。
拿起一雙小時候穿過的紅色大頭鞋,伊兒輕輕地笑了,這是自己六歲時,蘇父買給自己的,事隔多年,小紅鞋還是嶄新如昔,這讓伊兒又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慈父,眼眶不免泛起晶瑩。
接著是一件白色的小洋群,裙邊綴著伊兒小時候最喜歡的蕾絲,長大後喜好也沒變,花季裏的伊兒還是一樣喜歡綴著蕾絲的事物,洋裝,窗簾,柔絮,花籃……
然後是幾個不同款式發型的芭比娃娃,同其他小孩一樣,童年時的伊兒也迷戀過穿洋過海來到中國的芭比娃娃風,據不完全統計,奢女如寶的蘇氏夫婦曾為女兒伊兒購買過不同時期的芭比娃娃,數目統計可達三四位數以上。
還有一紙箱珍貴的藍皮小人書,童話故事,在現在市麵上的百貨商場裏可能已尋不到了;一些各式蝴蝶結,頭發花紥,幾隻銀手圈,還有十幾張節日卡片。
打開卡片,上麵是彎彎曲曲的筆跡,大部分是自己寫給父母的節日賀卡,也有兒時的夥伴送的,看著那些童稚的話語,伊兒又笑了,童年,真讓人懷念。
整理得七七八八,最後隻剩下一個紫色的小木盒。伊兒感到詫異,自己對這個小錦盒完全沒有絲毫印象,這是人送的,還是自己的?
盒上有個小小的鎖,伊兒拉了拉,沒有反應,想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有鑰匙也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了,正鬱悶,突然想起脖子上帶了好幾年的白金項鏈,那鏈墜便是一把小小的純金鑰匙狀。心裏有強烈的呼喚,伊兒取下項鏈,將鏈墜插進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