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規矩,最後一條中劉醒一連說出了六個“殺”字來,讓高階下人群中出現了一陣小躁動。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從前各地因不滿金狗****和欺壓才反抗的人。他們從來沒有機會加入過任何正規軍,過去許多人之所以最後被金人逮住,恰恰是因為他們不懂得什麼是軍紀國法,自然不知道該去遵守什麼。最後,鬧得連漢家人都不支持他們,才敗北被擒。
此刻他們的躁動,也正是因他們過去習慣了隻要攻占一個地方,就與草寇沒什麼兩樣的肆意而為。
對於這些,劉醒早已想清楚。想要安撫這些從前習慣了奪城就行劫、見著女真女人便按到的漢子們來說,這些規則直接就等於給他們加上了另外一套枷鎖。這是他們心底裏沒想到、也定然十分難以接受的情況。
明白這些,所以劉醒在舉事前,便與沈洋等人早已商量好。軍無紀不行,紀不嚴不行,但若侵害這些人利益,馬上便會失去他們的支持。折中行事已無法,唯有明定可安心。
於是,冷眼掃視高階下,用犀利地目光製止住喧嘩後,劉醒悠悠地說出了第六條規矩:“第六規,凡於戰陣奪得錢糧,七成繳公重分配、三成直歸個人得。凡於破城擄女子,擄者優先擇偶為妻先、多餘之女子擇選為奴。但,此規隻限對異族,嚴禁對漢人。”
“哄......”
“什麼破規矩!”
劉醒話音剛落,配軍們剛剛各個臉上浮起笑容發出嘈雜聲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卻在高階之下響起。
聲音一落,一道白影閃電一般攀著高階跑到了階台之上。
一襲白色男人右衽袍、腰間插著一柄短刀、手上拎著一隻弓箭的這個白衣人一站到劉醒麵前,便大聲對劉醒質問到:“若依你言,女人也是戰利品咯?你這是什麼狗屁的規矩?憑甚便視我姐妹如財物!誰說女子就不如你們這些漢子了?”
“小妹,不得胡鬧!”
白衣人話剛落,沈洋便急上前一步,抓著白衣人的雙臂便欲將其拖進大屋中去。
劉醒伸手拉了一下沈洋,爾後對白衣人微笑而語道:“沈家小妹,女人不是戰利品,女子的確也不是不如男。可是你要知道,階下這些兄弟中,即便是嗚呼村中許多兄弟裏,也是已經婚配著寥寥、孤身漢子者比比。
日後我等打下一個城池,不先讓這些兄弟們有個女人暖房,試問小妹你便覺得很是合情嗎?這天下,真正在打的、衝鋒陷陣的,隻能是我們這些個漢子。女人確實在後麵織布、縫衣或不可缺。然若無漢子,怕是連耕作、漁獵亦難糊口罷。不讓這些兄弟們有個女人守家中,這又合理嗎?”
“說得是、說得是......”
劉醒話一落,立即讓高階下那些配軍和嗚呼村的男人們高聲一陣附和聲。
飛身衝上階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沈洋那個妹子沈靈燕。
眼見階下那群男人鼓噪起來,沈靈燕卻是俏眉一豎、脖子一歪,一雙明眸盯著劉醒大聲說道:“誰說女子便一定不可獨立耕作?誰又敢言女子漁獵不足以糊口?劉醒,你莫忘記,今夜這一戰,若不是我們這些個女人比許多男人還迅地將兵械送來,你們這許多漢子便要赤手奪城。
進這城中後,西廂那些金狗若非奴家帶著十幾個姐妹先搶將過去,將他們堵在屋中。怕是這場舉事,怕也不能死傷如此之少、便能輕鬆成事吧?”
此翻舉事,城中配軍人數遠遠多於城外村子裏的男丁。在商議舉事時,李林傑一開始便感覺兵械想要快速地運到城下發給參加舉事配軍們,單單隻憑村中沈、李、孫三家族中男子是絕對不夠的。
在劉醒、沈洋、李林傑等人正愁眉不展時,正是這個沈靈燕推門而入,提出了讓村中一百五十多個往日裏從小便經常跟著父兄或丈夫出海的漁家女負責運送兵器的要求。
漁家女們的體力,與登州和其他陸上漢家女子因自幼生活環境決定,便是天壤之別。城裏和其他陸上成長起來的女子,多是些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每日隻是忙於女工的柔弱身。
漁家女們,從小便跟隨父兄出海捕漁。長大後出嫁了,也還是常年隨夫出海勞作。所以她們的體力,與陸上那些讀書人比都有過之、無不及。
對這情況十分了解,所以當時沈洋和李林傑便同意了沈靈燕的要求。待眾人至城外時,是沈靈燕道破唐王城下、山中有一條密道之事。爾後,她更是帶著七個女子,成了最先潛入城中三十二人中的一部分,更是奪取南門的絕對主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