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捅不行?”他問張朋。
“這是規矩。”張朋道。
“誰定的規矩?”行長又問。
“我張朋定的!”
說到這兒,行長突然一把拉過了張朋,用手卡住了張朋脖子:“那好,今天我就先廢了這規矩!”
小閻王剛要上前,被張朋厲聲製止了。刑偵總隊副部長嚇得臉色都沒了:“行長,千萬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大家坐下慢慢談。”
張朋哈哈大笑,刺激行長:“捅啊,有種你就把刀捅進去,如若不然,你出不了這個門。”
行長犯難了,剛才那舉動,他是嚇唬張朋,沒想張朋沒被嚇住,他自己倒進退兩難了。
“姓張的,別逼我,我不吃你這一套,今天我把話撂這裏,你那索命公司不關門,我就是豁出這命,也要跟你鬥到底。”說完,一把推開了張朋,將匕首扔到了地上。
行長以為,這樣一說,就給自己和張朋都給了台階,腿一抬想走人,沒想張朋在後麵說話了。
“這就想走,也不問問老子答不答應?”
“你還想咋,當著總隊長的麵,量你也不敢耍橫。”行長笑笑,這笑讓人誤以為他勝利了。哪知他話音剛落地,張朋緊著就問了句:“是麼?”行長剛想說句啥,張朋的第二句話就到了:“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張朋是不是吃素的。”說著,猛從副總隊長身上搶了錢,還未等副總隊長反應過來,槍已響了。
那顆子彈擦著副行長的心髒穿了過去,不可一世的副行長轟然倒地。副總隊長嚇得麵色全無,看著狂噴而出的血,喃喃道:“這……這……”
“你沒看清嗎,他用刀威脅我,我是正當防衛。”
副行長差點用生命交了學費,等他從醫院清醒過來時,才知道,張朋就是張朋,不是別人。
這事最終居然不了了之,因為副行長再也沒了勇氣,就連說真話的勇氣也沒了,對人隻說是玩槍走了火,自己傷了自己。
張朋這一槍震住了副行長,但沒震住皮天磊。不久,皮天磊也開起了“放水”公司,交給順三打理。張朋沒計較,他知道跟皮天磊這種人不能計較,因為皮天磊不怕槍,也不怕刀,張朋自己敢玩的,皮天磊照樣敢玩。世界在變,江湖也在變,誰也奈何不得。好在天慶需要高利貸的人實在是多,多得他跟皮天磊兩人合起來,水還放不完。慢慢,張朋跟皮天磊形成一個格局,屬於張朋的地盤還有客戶,皮天磊不插手,屬於皮天磊的,張朋自然也不插手。但這次,皮天磊竟把張朋的兩個大客戶撬了。
“老大,再不能忍了,再忍,弟兄們的臉沒處放。”小閻王氣勢洶洶說。
“不忍咋辦,拚?”張朋問。
“老大你甭管,這事交給我,不讓姓皮的乖乖把客戶送回來,我就不姓閻。”
張朋笑笑,拍拍小閻王的肩,兄弟都是好兄弟,跟他出生入死十多年,風裏來浪裏去,從沒說過一句怨言。不過,這次他不打算讓小閻王出麵。“你還得姓閻,閻王不姓閻,還姓鬼不成?”說完,張朋把棉球叫來,問這事咋辦?
張朋目前把所有的“放水”公司交給棉球打理,張朋對棉球很器重,他希望棉球能盡快成長,成為公司的棟梁。光有老大沒有悍將,江湖就沒得玩。
棉球說:“辦法有兩個,一是找順三,討公道。二是找客戶,教會他們怎麼守信譽。”
“為什麼不找姓皮的?”張朋的目光有些異樣,他覺得棉球做事有點不上道,軟綿綿的,吃這碗飯軟了咋成,得硬,得狠,得凶。
“找他就得死人,老大說過,怎麼玩也不能玩出人命,這是底線。”棉球回答。
張朋的目光跳了一下。“好!”他說。不能玩出人命,這是他再三跟手下交待過的。張朋所以能玩到今天,就是他在人命上格外慎重,凡事隻要不沾上人命,就是小事,一沾上人命,那就成另碼事了,政府如果連人命都不管,那它就真的不該叫政府了,張朋不想太跟政府作對。政府是用來哄的,而不是用來對抗的,哄開心了,政府跟你就是朋友,還蠻講義氣的,能幫著你做不少事。要是拿人命這種政府不高興的事亂開玩笑,政府也會翻臉,它畢竟得給民眾一個交待麼,政府說到底還是怕民眾的,盡管它表麵上趾高氣揚,但骨子裏還是很害怕民眾給它提意見,這是張朋的邏輯。
“不必了,找他們沒用,他們既然敢背棄我姓張的,早就把後路想好了,這種人,不值得跟我們玩。”張朋說。
“不找咽不下這口氣。”棉球說了句凶話,眼裏也有了東西,就是那種讓人發怵的東西。
“氣還是要咽,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樣吧,動動腦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明白不?”
一句話點醒了棉球和小閻王,二人幾乎同時道:“是啊,我們咋沒想到?”
接下來,棉球就開始動作。棉球跟小閻王不同,小閻王做事愛張揚,喜歡把聲勢造得很大,棉球不,他做事跟他的名一樣,溫吞吞的,讓人琢磨不透他是在發火還是在發情。跟棉球打過交道的人都說,這家夥棉裏藏針,笑裏藏刀,典型的笑麵虎,是個狠角。但棉球不這麼認為,他認為自己是先禮而後兵。
棉球打聽到,跟順三合作緊密的有一個地產老板,叫齊柏鬆,這人不是天慶人,是浙江人。按說江浙一帶的老板不差錢,他們商會有的是錢,隻要會員企業需要,商會就會積極支持。但這兩年湧到天慶淘金的江浙老板太多,而且都是大手筆,到天慶後又是圈地又是圍城,建了商場不過癮,又搞礦山和地產,再多的錢,也不夠他們折騰。這樣以來,他們就不得不向“放水”公司伸手。棉球側麵打聽了下,齊柏鬆齊總從皮天磊和順三那裏借的高利貸,差不多滾到了一個億,而且仍然以每年幾千萬的速度遞增。這家夥在天慶連著建了三幢商廈,還把戰線擴到了下麵區縣,安慶、開源都有他的投資項目,開源最大的地產項目江浙城就是他去年投資興建的。不隻如此,齊柏鬆在江浙老板中間還很有號召力,這是條大魚,如果把這條魚釣過來,對皮天磊,可是個重大打擊。
棉球很快通過關係,打聽到一個能左右得了齊柏鬆齊總的人,市發改委主任晉通遠,天慶市的改革派人物。一番操作後,晉通遠答應幫忙。
有些事想像起來難,但操作起來卻一點也不難,特別是跟政府官員打交道,這裏麵有個竅門,就是你要把人找對。比如讓晉主任說話,你就得找能讓晉主任聽話的,發改委主任聽起來很大,但在天慶這個大盤子裏,說穿了還是一小卒,是供人指揮的。
棉球自己不起眼,但能找到起眼的人,這是秘密,就連張朋,也得對他刮目相看。
半月後,棉球、張朋還有賣洗腳盆的馬雪麗跟晉通遠和齊柏鬆坐到了一起。之所以叫上馬雪麗,是飯桌上不能沒有女人,請官員吃飯,更不能少了女人,否則官員會覺得淡而無味。馬雪麗盡管已經三十歲了,但要是裝起嫩來,也很能嫩出一片水。況且這個年齡的女人,什麼經驗都有,馬雪麗又當過一年派出所長,好賴也算是在官場淌過幾天水,知道怎麼討官員的好。果然,剛一見麵,晉主任就跟馬雪麗熱乎上了,不是晉主任沒見過女人,這不可能,是晉主任認出了馬雪麗。晉主任有個親戚,好像是他老婆的什麼表侄,前些年犯過一起事,因為兒子不好好上學,讓班主任罰站了一節課,他不責怪兒子,反把氣出在了老師身上,將那位戴眼鏡的班主任狠狠捶了一頓,理由是班主任體罰他兒子,他就得體罰班主任。這事後來鬧大了,班主任和學校都不罷休,揚言要讓晉主任的親戚付出代價。晉主任這麼大一個官,不可能為這點事去找學校,就把這事交待給了公安局一位朋友,讓公安出麵協調一下。當時出麵協調的正是所長馬雪麗,學校正好在她的片上,又屬打人事件。馬雪麗最後協調得讓晉主任滿意,晉主任一直說要感謝馬雪麗,到現在也沒感謝過,今天正好借這機會,他就感謝了。
飯吃得很愉快,馬雪麗把氣氛渲染得好,大家吃起來就開心。尤其晉主任,一聽馬雪麗現在不當派出所長,當起了老板,反複強調,以後有什麼困難,隻管來找他。“讓我也為經濟建設服一回務嘛。”晉主任喜笑顏開說。馬雪麗說:“好啊好啊,能讓晉大主任服務,真是開心死了,就算沒困難,我也得勤找大主任,到時候可別說我是口香糖啊。”
“你要真是口香糖,我就把你吃了。”晉主任說了一句大膽話,逗得全桌笑起來,馬雪麗受到莫大的鼓舞,端起酒杯,給晉主任和齊總敬酒,晉主任爽快地喝了,邊喝還邊回味口香糖的味道。一看齊總不大爽快,晉主任就有些不那麼愉快了。
“大家都是朋友,張總多大的麵子,能親自陪,你自然要喝得爽快嘛。”晉主任這麼要求齊總。齊總一看晉主任的態度,再加上馬雪麗的熱情,不喝自然是說不過去的,於是就連連往肚子裏灌。灌到後來,齊總就明白,要想在天慶繼續幹下去,張朋這邊不能沒個態度,反正他是借錢的,借誰的也一樣,皮天磊不會少他一分利息,張朋這邊倒是痛快,一下就給他降了三個點,這筆帳誰也會算,精明的齊柏鬆立刻就表態,下一個項目,一定從張總這兒借雞下蛋。
“為什麼要下一個呢,你手上那麼多項目,哪個不需要錢?”晉主任突然就說。
“是啊,齊總手上那麼多項目,我們還指望從你這裏借雞下蛋呢。”馬雪麗立刻回應。
“說得也是,說得也是啊。”齊柏鬆抓起酒杯,一仰而盡。氣氛更加活躍起來。等到後來他們去夜總會唱歌,這事基本就定了。
齊柏鬆接連從張朋這兒貸了幾筆款子後,皮天磊坐不穩了,這不是公開向他挑戰麼?在皮天磊眼裏,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到張朋地盤上撒尿屙屎,張朋絕不可以在他碼頭上踩過半隻腳來,因為天慶的天下現在是他皮天磊的,就算現在不完全是,將來也一定會。還有,皮天磊認為,遊戲規則總是要由人製定的,以前天慶是由張朋說了算,他皮天磊說話就跟放屁一樣,起不了作用,現在不,現在話語權應該掌握在他皮天磊手裏,如若不服,那就刀尖上見。
皮天磊將順三叫來,先是臭罵一頓,罵他被勝利衝昏了頭,剛剛攻下對方兩個破碉堡,自己的大本營卻被對手一腳踢了。
“怎麼失去的,你幫我怎麼找回來,這個麵子我不可能丟,你跟姓張的丟句話,就說我姓皮的跟他玩得起,他想怎麼玩,咱就陪他怎麼玩,大不了魚死網破。”
順三一聽,知道這債是必收無疑了,拍著胸脯道:“放心吧老大,姓張的這次若敢說個不字,我讓他在天慶消失!”
順三這次把牛皮吹大了,順三並沒跟棉球交過手,他隻知道張朋新扶持了一個兄弟,叫棉球,是從號子裏撈出來的,聽說也是個主兒,但棉球到底有多凶,他還沒領教過,也沒機會領教。皮天磊罵完順三的第二天,順三就把帖子下到了張朋手裏。這是天慶江湖上的老規矩,兩家霸主如果起了爭議,一般還是通過傳統袍哥這種下帖子的方式解決,這樣既顯得文明,也顯得公平,而且還能給其他人樹個榜樣,讓大家跟著他們學,別把規矩弄壞了。
張朋拿到帖子,看也沒看,撕了。他跟棉球說:“這次擺不平,你就走人吧。”棉球朗聲一笑:“大哥小看我了,我棉球還沒熊到那程度。”
順三把見麵地點定在江邊五號碼頭,棉球一聽笑了,他是看不上碼頭那種地方的,要談也得找一個好一點的環境。他罵了句髒話,不爽地道:“你砍腦殼滴啊,跑卵個碼頭,想逗硬就到新動力。”
新動力是天慶一家時尚慢搖吧,專門為那些新新人類和非主流提供撒野的服務。有多少錢你盡可以砸過來,有多少瘋狂你也盡可憋足了勁兒到這裏來發泄。老板是市裏某領導的公子,人稱富太子,就是那天在賭場贏了謝建萍錢的那位小白臉。去新動力,也是江湖規矩,江湖兩派之間有了恩怨,要和談,一般要選跟雙方沒關聯的地方。新動力的富太子算是牛人,他開這家新動力,既不跟張朋打招呼,也不買皮天磊的帳,一副惟我獨尊的樣子。不過有他老子這張牌,張朋和皮天磊也不敢把他怎樣,那些還沒成氣候的小混混,更是繞著道走。新動力就這麼紅紅火火地開著。
第二天晚上九點,順三帶著近二十個弟兄,聲勢浩大地來到新動力,棉球和小米湯已坐在那裏。看到他們隻來了兩個人,順三有點不相信,示意五子到包廂看看,甭讓人家打了埋伏。棉球看出順三的意思,笑道:“你是來談事啊還是打架,要打架我跟你兩個人就夠了,用不著勞煩弟兄們。”順三臉上有些掛不住,帶的人多反倒成了劣勢,顯得自己沒有底氣,手一揮,隻留下五子一個,其他人便像風一樣刮到了後麵。
順三跟五子在台子對麵坐下,棉球問來點什麼,順三道:“球老弟喝什麼我當然喝什麼。”說著手一擺,服務生便殷勤地走過來,順三指著棉球的杯子道:“來兩杯。”棉球故意說:“我請客,給弟兄們都來一杯。”順三道:“這點小錢我還花得起,不勞球老弟破費了。”棉球說:“也好,這酒一杯一千呢,給我省點錢。”
幾句開場白後,話就切入了正題,順三說:“今天來就一件事,還請球老弟高抬貴手,把齊老板還給我,要不兄弟在老大麵前交不了差。”
棉球道:“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順老弟約我出來,是送給我一片江山呢。”
順三冷笑道:“江山倒是有,但不是送的,球老弟如果有能耐,隻管來拿。”
“不敢不敢,我哪有那個能耐,我連自己的碼頭都守不住,讓人家想踩幾腳就踩幾腳。”
“球老弟這話是衝著我了?”順三喝了一口酒,目光挑釁地望住棉球。
“我沒衝著誰,我是衝著我自己。”棉球不溫不火道。
“沒衝著最好,要是衝著了,傷著和氣,可就怪不著我順三了。”
“幹嘛要傷和氣,你來我往不是更好?”
“可我不喜歡!”
“哦--”棉球長長哦了一聲,不語了,很專注地把玩著手裏的酒杯。
這中間有俊男靚女陸陸續續走進來,一看他們的陣勢,遠遠地坐在邊上,拿眼朝這邊看。服務生像是視而不見,一如慣常地穿梭在台子中間,為客人們服務著。新動力每晚十點都有勁舞表演,請得是在京城有些名氣的樂隊和歌手,偶爾,還要來點豔舞什麼的,刺激一下青春男女的神經,然後就是慢搖了,那些女孩子會在酒精的刺激下,慢慢把衣服扒掉,就像把羞恥感扒掉一樣,忘乎所以地沉浸到癲癇的世界中去。癲癇是這個時代的主題,讓人癲癇是很優美的一件事,隻要你看過那些獅子一樣揮舞著長發,把身材和曲線搖到淋漓盡致的慢搖場景,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永遠也不會缺少瘋子。
順三等了一會,不見棉球說話,沉不住氣了。順三最大的優點就是沉不住氣,他把酒杯猛地砸了一下:“說話呀,我請你來不是玩深沉的,這麼憋著他媽的會憋死人。”
棉球緩緩抬起頭:“要我說什麼?”
“那個齊老板,還還是不還?!”
“這事啊,你去問他本人好了。”棉球盯住遠處一個獨坐的女孩,那女孩顯得很憂傷,或在棉球的眼裏,她很憂傷。
“你--?!”
棉球像是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到順三臉上,慢悠悠道:“對了,昨兒個我又跟黃蒲公錢老板放了一筆,沒辦法啊,人家求上門來,不能不放,這年頭,怎麼缺錢的人這麼多呢。”
“你--!”順三那個氣喲,棉球不親自說出來,他還不知道黃蒲公也換了船,這可是皮哥死心塌地的客戶。娘的,這不是拿尿潑他臉麼?
“夠凶,看來今天是沒得談了?”順三有些急躁,手已經忍不住往懷裏摸了。其實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急躁,誰急躁,誰就失去了主動。
“談不談順老弟說了算,帖子是順老弟下的,我不來算我不禮貌。”
“棉球,你也忒把自個當碟菜了吧,信不信……”順三猛地站起,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泄氣地坐下了。
棉球朗聲笑道:“兄弟幹嘛動怒,我們隻不過是馬仔,丟多丟少是老大的事,老大不急,你我急什麼?來,喝酒,喝酒。”
這話重重地刺激了順三,一度時期,順三對皮天磊有過二心,想另立山頭,拉起門戶自己做,被皮天磊看出心思後,差點按家規懲罰,也是順三腦子好使,轉得快,知道惹怒了皮天磊,自己在天慶呆不下去,遂又忠心耿耿起來。但這事還是給順三留下了汙點,江湖上最忌諱的就是背叛主子,那是要遭千人罵萬人唾的,不像那些官員,今天投靠這個,明天又投靠那個,一切按現實說話,大家也見慣不驚,隻說這人腦子夠用,是天生當官的料,並不牽扯到道德問題。江湖不同,江湖是靠義氣結成的,丟了這個義字,就把什麼也丟了,別人眼裏你就是狗屎一坨,誰都可以朝你吐口水。
順三最怕別人拿這事嘲笑他,棉球盡管說得婉轉,好像沒刺激順三,其實順三一過敏,就認定棉球是在揭他的短了。罵人不接短,順三哪能受得了這個,棉球這話比拿刀子捅他還受不了,他抓起酒杯,想也沒想就潑過去。這個動作讓桌上其他三人全啞巴了。小米湯猛地站起,手摸在了懷裏,這邊五子也站了起來,怒眼瞪住小米湯,局麵一觸即發。
“潑得好!”棉球起身,邊擦臉上的酒邊笑望住順三:“兄弟有長勁了,出手這麼利索。”
小米湯要動,棉球一把摁住了他。他衝服務生招招手,服務生像是提前知道似的,從吧台端來一瓶洋酒,瓶子是人頭馬,裏麵的東西卻發出一股異味。
“來而不往非禮也,順老弟賞了我一杯,我敬順老弟一瓶。”說著,嘭一聲將酒瓶蹾在了順三麵前。
“你想怎麼著?”順三潑了棉球,本來是理直氣壯的,一看棉球居然沒發火,沒還擊,心裏反倒不穩了。
“沒什麼,請兄弟喝下去,怎麼著也得給我個麵子吧,要不我走不出去。”
順三斜了一眼酒瓶,那股異味讓他產生警覺。
“我要是不給你麵子呢?”
“敢?!”敢字還沒落地,棉球一腳踹翻了台子,桌子拐不偏不倚就戳在了順三襠部,順三呲了下牙,力挺起身子,想還擊,可哪裏來得及。棉球一個大步,就到了順三眼前,還未等身邊的五子有何反應,手已牢牢卡住了順三脖子。
“我請兄弟把它喝了!”棉球一隻手卡著順三,一隻手提起酒瓶就給順三灌。這邊五子大吼了一聲,要撲棉球,不料小米湯下手比他快,小米湯手上是有些功夫的,這功夫絕對在五子之上,五子被他一卡,就接不上氣來。“你……你……”兩條腿亂舞著,但就是說不出更多的話。
其它台子上坐的十多號馬仔一窩蜂撲過來,棉球嗬嗬一笑,將酒瓶用力一摁,紮進了順三嘴裏,手利落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瓶。
“順三你看好了,哪個敢亂動,你這張臉就廢了。”
順三聞出是硫酸的味道,怕了,誰說黑道弟兄不怕死,他們是怕自己死,不怕別人死。順三趕忙擺手,示意手下別亂來。
棉球這才爆出一片笑,很輕鬆地就把那瓶“人頭馬”灌進了順三肚裏。這哪是什麼人頭馬,是棉球提前讓服務生準備的一瓶尿,他花五百塊錢讓幾個服務生尿的。
順三這才知道,棉球比他凶,也比他手硬,這龜孫子像是受過什麼特別訓練,手一擱身上,就是要命的那種狠度。
這時候場子裏出來一個人,拍著巴掌,連聲說精彩。他後麵跟著兩個壯漢一樣的女人,塊頭遠遠大過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