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條魚(2 / 2)

時間很快過去了,太陽下山了。雪兒開始想念自己的娘親和姐妹們,可惜千金難買後悔藥,否則寧可一輩子都呆在水底,也不要貪玩上來照照殺千刀的日頭。

正想著,大門喀的晃了一晃,又傳來那帥哥的笑聲:

“翠微,快來!我可尋到了一個新奇的寶貝,你看了一定很喜歡,又可以給你補身體,又可以拿來觀賞。這個可是在花鳥市場買不到的。”

是那個帥哥回來了。身旁還傍了個美人,雪兒抬頭細細端詳二人,男的帥氣逼人,女子清豔如玉,看上去很文靜,這兩個倒是一對登對的璧人。

“翠微,你看這條白鯉,可是開春第一條新鯉呢!”帥哥指了指水中的遊蕩不按的雪兒。

可憐的雪兒用無助的眼神看著這兩個陌生的麵孔,一種想哭的感覺,一下子湧了上來。眼淚和水已經融合在一起,分不出來了。

名喚翠微的女子掩麵問道:“你怎麼知道是開春第一,它腦袋上又沒有寫?”

那帥哥一時語塞,笑道:“賣魚的老板告訴我的,所以我就買了啊!”

翠微嘴角含笑,黑白分明的瞳仁溜溜的一轉,用手摸了摸帥哥的臉說道:“嗬嗬,你的錢還真好賺,別人說是就是啊!真是不用大腦,不過呢?隻要你有份心兒,送我一把黃土,我也是高興的。”

看到身邊的女子露出笑顏,依偎在帥哥的胸前,一種曖昧的氣氛馬上在上空迂回遊蕩著。那帥哥的嘴角也抿了起來,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不時的看看身邊的女子。

隨後,雪兒被倒進了後院的荷池裏。說是荷池,也不過是幾尺見方的小塘,塘麵稀落的叉著幾隻殘梗,想是還未到夏天,荷葉也聰明的不抽芽來。

雪兒倒是真的如魚得水,遊得正歡,方才想起那帥哥還等著養肥自己清蒸紅燒,尾巴頓時又打起焉來。

暮色四合,月掛柳梢。春夜,有風拂,早已開敗的老梅微微晃動起來。周圍的小蟲們唧唧喳喳的叫著,也開始了它們的音樂會。

雪兒仰望著天空,不覺間寂寞像張漁網猛的勒進心裏。孤獨的夜真的很可怕,想到疼愛自己娘親一定還在等自己歸巢呢?淚水就忍不住散了出來。

“多漂亮一條白鯉,可怎麼哭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啊?”

雪兒回頭一瞧,隻見一尾修長的青鯉靜靜的浮在身後。水光粼粼,一瞬間仿若看到傳說的神祗。

雪兒輕巧的扇動魚鰭,流淚不語,隻是用可憐的眼神看著這位陌生的來客,不知道是敵還是友。

可青鯉卻拂然明了似的一笑:

“這河池開塘後我就住在這裏了。起初我很怕,日日夜夜的不得安息。可是後來的某一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隻是一條普通的鯉魚,有生,便自然會死。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命啊。鯉魚被人捉來吃了,鯉魚修煉成精又吃了人,這就是命,對著它,你不服軟不行,所以我信了。我是條魚,哪來的那麼多生死惆悵。萬年已是太久,爭爭朝夕罷了。”

青鯉魚的熱情,讓雪兒停止了哭泣,想想它說的很對。雖然親人不在身邊了,起碼還有黑鯉魚,今後在這裏也有個說話的朋友。雪兒隻有用這個來安慰自己,因為她知道,再哭下去,她也回不了家。

望著天空的一輪明月,雪兒心想:如果我能夠做人就好了,起碼我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像現在這樣,隨時都會被人吃掉的。

“青鯉姐姐,你說如果我們能夠變成人,那是多麼好的事情啊!”雪兒幼稚的說道。

青鯉聽了,“嗬嗬”笑了起來。

“傻丫頭,魚就是魚,怎麼可能做人呢?真正做人的魚,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不是魚都可以成精的。既然你已經來到這裏,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起碼我們在這裏不用擔心沒有食物吃,這裏的人每天都來喂我們的。”青鯉看著身邊這個天真的孩子,真的覺得可愛。

“可是,他們喂我們,也不過是想我們快點長大,好吃掉我們。”

青鯉不再說話,遊到假山後麵去睡覺了,隻有雪兒還依然留在那裏對著月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