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2 / 2)

他要過一杯又一杯的啤酒,聽她撥弦輕唱。

總有人笑他,來這個酒館喝酒的,幾乎沒有一個不是點伏特加或者是其他烈性的酒,像他這樣隻要啤酒的,還真沒有。

可是,他並不在意,隻是聽著她的吉他聲,一整晚,都不倦。

她會在夜色中離開,當時的蘇聯,雖然社會治安很好,卻因為人民嗜酒,大街上,醉漢的身影總是隨處可見。

他並不放心她一個年輕而又美麗的女子獨自一人,總暗暗送她到了住處,才回到自己的寢室。

或許,她是知道的,卻依舊那樣的漠不關心。

就像她明知道他在荒島,在酒館,卻並不招呼,也沒有刻意避讓一樣。

即便麵對麵的經過,她都可以做視而不見。

有時他想,連陌生人都不如,簡直就是空氣。

說不懊惱是假,可是他卻不得不慶幸她這樣的態度。

那時,大使館的留學生管理處並不主張他們這些留學生戀愛的,而她身上獨特的氣質固然是吸引他的地方,卻也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彼此的距離,有多大。

所以,這樣最好,有時無聲相伴,看書看得累了,抬眼,她的皓腕微抬,對著照片勾勒輪廓,再渲染上深深淺淺的藍,他的心情就會無端的安靜下來,然後繼續看書,效率不減反增。

若她對他隻要有那麼一絲的親厚,他沒有把握自己是不是會就此沉淪。

所以,這樣最好。

那時還沒有門禁這一說,所以他每次在深夜送完了她以後,都不至於流落街頭。

雖然他每次都放輕的動作,但作息的改變,如何瞞得過室友。

國平是問過他的,他隻一笑,並不多說,然後,依舊故我。

這一夜,接近淩晨,她在前麵走著,隻一個背影,便足以顛倒眾生。

身後,汽車的燈光從一個轉角處慢慢過來。

他不由得回了回頭,雖然那時的蘇聯,小轎車也已經不少了,可是這個時間,又是這樣豪華的一輛車子,他沒有辦法不詫異。

看見燈光,前方那個美麗的背影頓了頓,卻是沒有回頭,重新又往前走去,並沒有刻意加快或者減緩腳步。

車子越過了他,在她麵前停住。

而她依舊不停腳步。

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從後座出來,何一遠看不見他的臉,隻有一個背影,在月色下,說不出的優雅涼薄,卻又內蘊著豹一樣的力道和迅猛,矛盾而詭譎。

那男子不緊不慢的跟在汶希身後,姿態閑適,而她卻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何一遠直覺這個男子不簡單,而他的目標,顯然是前方的聶汶希。

沒有半分猶豫,他加快腳步就要上前。

卻聽見那男子的聲音,帶著魔魅的涼薄,邪惑卻又有著情人一般的親昵,他說,希希,你還想逃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