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夕陽古道血殘陽(2 / 2)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孔希貴命服侍的婢女上茶,在座賓客都紛紛會意,依次告辭離席。

待得諸人都告辭了,孔希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起身向盧駱問道:“賢侄,可否隨叔叔我進書房一敘?”

盧駱對著茶水輕輕吹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不必那麼麻煩了,孔叔是想說監軍太監孫德芳的事兒吧?”

“額……”

孔希貴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當然,這神情他是裝的,今日下午,盧駱剛剛從他這裏離開,他就收到了密保:薊鎮監軍太監孫德芳在自己府邸之中被一身穿蒙古袍子的刺客行刺,並且割去了項上人頭,而且那刺客居然真的殺出了監軍太監府,那些個負責守衛監軍太監府的兵丁硬是追了刺客幾條街,卻愣是跟丟了。

而孔希貴更是知道,在監軍太監死之前一個時辰,盧駱曾去拜訪過孫德芳,那麼,孫德芳的死會和盧駱沒關係麼?

如果孔希貴沒見過盧駱,還是將盧駱當作一個少年新貴來看待,他自然會認為這件事和盧駱應該沒關係,這種少年貴人想整人,自然會大大方方地整,又豈會玩什麼花花繞子?但是在和盧駱接觸了之後,孔希貴就不這麼認為了,殺了監軍太監再嫁禍到所謂的蒙古奸細身上,這種事兒,麵前的少年郎真的能夠做出來,而且絕對有能力做得滴水不漏!因為他的身後,站著錦衣衛和東廠兩個可怖的影子!

“這件事兒,我也知道了,孔叔,蒙古韃子都滲透到這裏來了,看來,你得自己先上個折子請罪一下了;不過,小侄也清楚,這事兒和叔叔您幹係不大,相信義父也會清楚的,孔叔您也不必因此憂慮,至於那些文官措大,自然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向你發難,監軍太監再大也隻是一個太監而已,並不是一方巡撫大吏,文官們倒是巴不得他死。至於薊鎮新的監軍太監,估計半年之內,宮裏頭還得再躊躇思量一二,因為能死一個孫德芳,那麼就能死第二個李德芳、趙德芳。

孔叔,這件事兒,就這麼著了,小侄說得話,明白了麼?”

說這些話時,盧駱很是自然地收起了之前晚輩的語氣和氣場,那種錦衣衛鎮撫的威勢瞬間坦露無疑。

而孔希貴的腰,也在此時越來越彎,身上那種長輩的架子也徹底收了起來,成了一個典型的下屬,孔希貴自然不是那種給你二兩顏色就會迫不及待地去開染坊的人,他心中明白,盧駱對自己客氣時是客氣,但是盧駱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還差著一個大台階,自己的身家性命官運其實都等同是捏在盧駱手中。

“賢侄放心,我這就這麼辦,我會上奏折請罪,身為薊鎮總兵,卻讓蒙古奸細混到城中殺死了監軍太監,我的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盧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起身,也不再向孔希貴行禮了,徑直向著大門口走去,孔希貴哈著腰,跟在盧駱身後。

“孔叔,小侄先回驛館了,明日就啟程,請恕小侄不能來給您請辭了。”

“哪裏的話、哪裏的話,明日早上,祖可法自會領著百餘精騎去賢侄驛館前候著,叔叔在這裏祝願賢侄一路順風。”

兩人在大門口客氣地寒暄了一番,便就此告別。盧駱殺了人,孔希貴能夠沒有掣肘的掌控薊鎮半年時間,一老一少,可以說都是賺了。

……

翌日清晨,當盧駱洗漱完畢走出驛館時,驛館門前赫然已經被百餘精騎列隊而立,祖可法見盧駱走出來更是直接迅速下馬,恭敬無比地跪在盧駱麵前:

“末將祖可法,參見大人,奉總兵大人令,末將令這百餘騎供大人差遣。”

盧駱接過趙千陽牽過來的韁繩,對著身後的侍女道:“咱們不坐馬車,騎馬去!”

這一刻,曦陽如血,少年立身馬上,如同披著血色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