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移西樓,當一個女子披頭散發,身著衾衣站在男子的臥房外,看到的人會怎麼想呢?
膽小者以為見鬼了;詩人會浮想聯翩,或則一個類似紅拂女追李靖的故事因此而產生;而思想猥瑣的人大概——
站在裴宣的房門口,我至今沒搞懂自己的心態,開始隻是睡不著出來走走,卻不想腦子清醒是已經站在這兒了,嗬嗬,好在一路走來沒人看見,要不,一個即將要入宮的女人深更半夜跑到除了皇上之外的男人門口,一旦消息泄露,皇上為保麵子也會殺了我吧。
不對,我唇邊剛要成型的笑容轉瞬即逝,我忘了我站在誰認門口了,那可是玉相,他的住所豈會無人守護。是我糊塗了,隻怕此刻不隻一人看著我呢,人家不定在心裏怎麼嘀咕我呢,可笑我還在這自欺欺人,沾沾自喜,我的手撫上額頭,輕笑出聲,安子君啊安子君,這會臉丟大發了。
輕輕歎了口氣,我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隨手拂了拂落於胸前的發絲,準備原路返回,希望別人隻當我的行為隻是夢遊而已,而我自己,明天天一亮,就會忘了今晚的一切。
“吱嘎”輕輕的開門聲,使我的心猛然一跳,全身的神經都緊張起來。
看著一步步朝我走來的白色人影,我卻發覺視線很模糊,幾乎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覺一股蘭香隨風而來。
見他在一步之遙停住,我無措而窘迫,勉強揚起一個笑容:“嗨,好久不見了。”
從忠叔的夜訪到太後的召見再到皇上的冊封,區區數日,我卻覺得過了好久,久到我幾乎忘了他的樣子。
“子君”他的眼裏有欣喜,有心疼,還有一些我看不明白的東西。
子君,我的心突然濕濕的,潤潤的,好像我走過千山萬水,走過這許多的喜怒哀樂,其實隻為從他嘴裏聽到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可是來不及歡喜,另一種情緒來的凶猛而直接,我不想說話,不想見他,轉身就走,深怕晚一秒就會失控,那不是我想知道的或者說是麵對的。
“子君——別走——”隨著他的話,我的手被抓得緊緊的。
“憑什麼?”是啊,憑什麼呢,我安子君,堂堂安家貴女,幾時淪落到送貨上門呢?
“子君,子君,”他稍稍使勁,使我不得不看他,他深深凝視著我,似乎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我隻是不確定,”
不確定啊,我苦笑,“放手,你繼續確定,我不奉陪。”
“我想確定,我是否好到可以牽著你的手。”
“玉相智計無雙,心思高遠,子君望塵莫及,子君不敢高攀。”我用力掙脫他的手,冷冷一笑,不配,你早幹什麼去了。
“天下女子無數,裴宣隻會擁你入懷。”話落,他一把拽我入其懷中,“若是口不應心,罰我孤苦終老,永墮地獄。”
這是承諾嗎?聽著挺順耳。
“說的真好聽,”我抬頭揚眉,“為什麼不來找我?”
聞言,他俊眉略抬,“撫琴誤,周郎顧。”
他果然是故意的。“我若不來呢。”
“可你來了。”
“下不為例,下次,下下次,你必須找到我,抓牢我,否者——”
“好。”低頭,吻上我的紅唇。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誰說他溫文有禮的,眼瞎了,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時,這是我腦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