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子卿所在的乃是南詔國君都弛城,這幾日正逢每年一度的春賞節。
隨著馬車沉促跺地的響聲,沒多久,便到了的皇宮正門前。那暗褐色楠木大門鑲嵌金色似盤龍的浮雕,待馬車步入宮門,再行進不多時方才穩穩停下。子卿掀開紗簾,微探出頭,揚眉望去隻見一排墨色恢宏高峨的宮牆。轉眸抬眼望了望西邊,太陽近乎被宮牆擋住。能見到的,而是火紅了半邊天的緋色燒雲。夕陽下的皇宮,金焱輝灼的八角亭閣被錦色繁花簇擁,豔色榮榮。此刻,她亦無心欣賞這宮城內的美景。
回眸,子卿見段佑顏已踏下馬車,即刻跟著跳了下去。她大步追上前左右環顧,急笑嫣然對著他耳語些什麼。其實,她就是隨便打個幌子說急著去茅房。無意間抬眼,卻覺有無數雙疑惑眸光簇簇向自己射來。頓時打了個機靈,她即刻收起笑顏,一麵正色又往後挪了兩步。
段佑顏見她一臉急促莫名的愁容,濃眉挑了挑略有所思。轉瞬,他即吩咐一側的兩位宮娥,先帶子卿去皇宮北殿冬暖閣去歇息。
兩位宮娥恭敬俯身領命,子卿見狀也學樣跟著微俯身子靦腆一笑。她心中是想,方才一時大意,竟也無意的舉動,卻召來無數匪夷獘靡的目光。當初,在紫雲山上她可跟師兄沒大沒小,可現在,已身處巍然嚴峻的南詔皇宮,他貴為一國之君,這點君臣禮儀還是要有的。否則,旁人看了,會覺君王沒了威儀霸氣,以後怎叫眾人俯首信服。
見她這般恭敬模樣,段佑顏蹙起的眉色更是濃重。那雙深情幽幽的黑眸還未從她身上移開,沉思之下,擺手示意她們離去。
段佑顏望著子卿纖柔瘦弱的背影,他依舊杵在原地內心卻早起波瀾,黑眸似籠著霧靄,接著是淡淡的一聲歎息。
子卿修行山道這幾年,數次升級長位考試,每回她都是有十足把握全力過關,可又不知為何她連一次都未通過。對此,仙觀眾弟子也曾奚落嘲笑過她一番,而她總是不以為意憨笑無視。事實上,段佑顏心中明了,子卿入山修行時日比他短,雖她道行長位還是修士,可論起山道法術修為,他卻也覺汗顏。想她天生慧眼玲瓏慧心,與生俱來的萬力靈氣應當可製住這宮中妖孽。
思及此,他抬眸望向東宮。夕陽下金色琉璃瓦被映的一片灼紅,煞是刺眼。隱在廣袖中的手不由緊緊握成拳。
此時已過良久,那兩位宮娥行步優柔緩慢。子卿跟隨在後,蹙起秀眉抬眸間撇了眼天邊。火色雲層漸緩漸淺,此刻已剩冷色的幾片緋雲。看著兩位婀娜踱步的宮娥,又轉眸望著遠處長長紅燭碧瓦的幽蘭長廊,何時才到啊!
長亭朱漆的圓柱,整齊劃一綴滿了紅綢金雕的燈籠,幾位掌燈公公正攀著短梯點燈。
夜色轉近,有絲涼風襲來,拂起長亭兩側藕色輕紗。
望著天邊緋雲漸漸消淡,那最後一縷光線即將落寞。子卿秀眉皺的更深,不由闊步上前想催促兩位宮娥。卻巧,她正欲開口,哪知眼前驟的一暫一黑。再見光明,她已身在萬妖界逆蒼閣迷霧蒼茫的殿堂前。
那兩宮娥忽覺身後沒了聲,轉身一望,原本跟隨其後的女子無故消失不見蹤影。她兩熟知丟了這女子就是負了皇命,一時慌張,見周遭也無旁人卻就沒敢聲張。她們本以為,子卿定是貪戀宮中景色,故此無意之中才跟丟的。細聲商議之下,兩位急的滿顏焦容的宮娥隻好默聲四處尋找子卿。
依舊是白日,低矮朗氣的天空浮著幾抹淡色雲彩,不知何處照來的金耀色光線透過雲彩絲絲縷縷灑在逆蒼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