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芳目瞪口呆。
樊離的那番話句句意有所指,若她是程爽兒,自然能辯駁他,但她現在隻是夏玉芳,一個村婦,侯府的下人,對於樊離的那些話隻能聽著,縱是再不講理她也說不出什麼。
她的拳微微握緊,有點慌亂,身子輕輕往後撤,想要退開,樊離手臂收緊,不讓她動。
“侯爺……”
夏玉芳抬頭想求樊離放開她,剛一開口,眼前一黑,卻被樊離低頭吻住了。
夏玉芳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重生三年來,她再也沒有經過這樣的恣情親吻,也沒有和哪個男人這樣親近過。
她想要推,但是樊離的力氣那樣大,緊緊摟住她貼住他身體;而她在男人那種急切的親吻中,竟然隱約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害怕又讓她喜歡,讓她心疼得全身戰栗,到最後,夏玉芳軟軟的靠在樊離懷裏,眼眶一陣陣發酸。
樊離鬆開夏玉芳時,見女子麵色潮紅,眼睛中水氣盈盈,心中一動,低下頭又要吻上那對紅唇。
夏玉芳情急,拚命從樊離懷裏掙出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夥房。
樊離看著那個跑遠的背影,半晌,笑了。
你若是心裏沒鬼,怕什麼呢?
樊離一個人站在夥房裏,看了看夥房的布置,西邊的一排靠著牆是放個人雜物的櫃子,他走到寫有“夏”的櫃子前,伸手打開,見裏麵放著些女人常用之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最裏麵有個小包,他伸手勾過來打開,是一個未繡完的手帕。
樊離盯著手帕上繡的幾竿竹子,越看越覺得與懷裏爽繡的香囊相似。若說這世上兩個人脾氣相似,若連平時的習慣也相似,那真是太巧了。
他將那手帕小心的放進懷裏,若有所思的走出夥房。
樹叢掩映處,孔管家站在陰影中,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他盯著樊離的背影,將手中一朵鮮花揉碎。
夏玉芳……
……
清風習習,繡樓裏有女子蛾眉深鎖,茶飯不思。
丫環勸慰,“二小姐,您總不吃飯會傷身子,何苦和自己過不去……”
程雪兒搖搖頭,“拿走。”
丫環還想勸,卻見門外孔管家走進來,“二小姐,侯爺今日出府,要小的護送您去給老夫人上墳。”
程雪兒點點頭,這幾年給母親上墳都是樊離陪著,今天卻讓孔管家跟她去,想來那人是不願見她了。
自七夕那一晚樊離就再沒見她,他竟這麼厭棄她了,她雖長著和姐姐一樣的容貌,卻得不到和姐姐一樣的寵愛。
程雪兒心裏有點怨,她知道這不能怪姐姐,可是這三年來止不住的總會想,若是當年生病的是她,被人拐走的是姐姐,那麼現在她和姐姐的命運是否會截然相反?
“勞煩您了。”
低低對孔管家道聲謝,程雪兒跟著他上了馬車。
……
夏玉芳在房裏將包袱打點好,她心意定了,不管那人怎麼攔著,今天一定要離了侯府。張媽昨天已經過來告訴了,她外甥今日就會上門來送贖金,等贖了身契,她立刻就走。
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她聽到男人焦急的聲音,“是小夏嗎?侯爺病了,讓你過去侍候。”
夏玉芳心裏一驚,想說我不是逍遙侯的丫環,不該由我來服侍。但是聽到那人病了,心裏竟急得不得了,匆匆忙忙打開門,對著孔管家,“侯爺他怎樣?”
孔管家一臉焦急,“你快隨我去了便知……”
……
樊離的步子有點急,因今日是爽兒娘親劉氏的忌日,他特意早早向皇上告了假從宮裏回來,到了程雪兒的繡樓,見裏麵隻有個粗使的丫環,站住身子道,“二小姐呢?”
丫環見逍遙侯親自來了,忙答,“剛才孔管家來接著二小姐去城外給老夫人上墳去了,”麵上有不解的神色,“不是說您出府公幹今日不回來嗎?”
樊離眉頭一皺,“本侯並沒有去公幹……”
突然想到什麼,臉色變了,一把抓住那丫環,“二小姐是跟著孔管家走的?”
孔管家昨日向他告了假,說家裏有事回去了。怎麼今天又來了?
樊離揚聲,“傳人,為本侯備馬!”
……
屋子裏漆黑一片,門和窗的縫隙都被棉被堵死了。
程雪兒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在這間荒廢的屋子裏呆了多久,隻覺得又冷又餓,在被拖進來時因為拚命掙紮,手腳受了傷,鑽心的疼。她本就看不見,倒不怕黑,但被關在這種地方生死未卜,心裏那種恐懼是難以形容的。
低聲啜泣起來。
有隻柔軟的手拉住她,“二小姐?”
程雪兒聽那女子聲音低啞,知是在之前和她一起被關進來的,啞聲問,“你是誰?”
夏玉芳喘了口氣,她自己也因為饑寒交迫牙齒都打戰,“奴婢夥房小夏。二小姐,咱們是被孔管家捉進來的……”
她這麼說著,身子向程雪兒湊了湊,借彼此的體溫取暖,眼睛警惕的看著門口。
她有點自責,隻顧著關心那人身體,竟忘了想想那告訴自己話的是什麼人。孔管家在三年前和金氏的事她還記憶猶新,她知道金氏後來死在牢中,卻沒有供出孔管家,他這定是心存報複了?
隻是冤有頭債有主,他要報複隻管找她就是了,為何又要扯上她妹妹!
感覺到雪兒身子瑟瑟發抖,夏玉芳又向她靠了靠,“二小姐,你別怕,侯爺會救咱們出去的……”
“別做夢了!”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男人精壯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慢慢走到屋裏,看著縮在角落的兩個女人,他扯唇冷笑一聲,“那人來了就是死,你們兩個不過是餌而已,到時候和他一起上路!”
程雪兒被孔管家陰森的語氣嚇得渾身哆嗦,“你……侯府待你不薄,你為何……”
“不薄?”孔管家一把揪過程雪兒,狠狠盯著她,“你知逍遙侯對我做過什麼?”
他殺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他也要殺死他最在乎的人,讓他痛不欲生!
夏玉芳見孔管家猙獰著麵孔,手緊緊掐著雪兒脖頸,將雪兒一張臉憋得通紅,知他已是窮凶極惡,情急之下道,“你別亂來,她隻是逍遙侯的小姨子,眼睛又看不見,你抓她對逍遙侯一點效用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