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聶老師，聽說一年級的學生很乖巧啊！”略顯沙啞的嗓音將我的心沉沉地一擊，黑暗中，我隻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卻看不清兩人的容貌。或許說話的人正等待著回音，卻是異樣的沉寂，那人也不急，隻是輕歎一口氣，隨即嗓音變得異樣的尖銳，“一年級的學生還真是好呀，看吧，教三年級啊，還得考慮升學率啊，成績啊？好多事煩著呢！”那個身影向旁邊頓了頓，仿佛是挑釁般的看向另一個人，“所以說啊，聶老師才是真的享福呢！”
“作為老師，教好學生是我們的責任，不管學生是誰，我們都不應該厚此薄彼！”原本以為還會是寂靜無聲的單麵對話，卻聽到那暗啞的聲音，我的心也跟著一顫，真的是聶老師？上次的班主任風波並沒有讓聶老師回來，反而由二班的班主任負責教我們的數學，聶老師的處境應該更難了吧？
“別以為一班就是你帶出來的，換了個班主任，還不是好好的嗎？臨時抓蝦也能辦得有模有樣啊，聶老師啊，可要好好欣賞啊！”原本戲謔的聲音突然壓下，變得有些低沉，“別以為你培養出了莫清妍，劉芬，龍小碧，龍雲這些人，就可以得意洋洋了，你現在，也隻是一個教一年級數學的老師罷了，還妄想爭嗎？”
“哼，鄧老師，你辦晚會的目的，不就是想讓一班的學生出醜嗎？”聶老師不在意的一笑，甩過鄧老師搭在肩膀上的手，“所有的老師目光都集中在那幾個學生身上，而且非常不幸的是，這幾個學生都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你心裏的不甘，應該注重培養更多更好的學生身上，而不是拿學生出氣，讓他們這樣鬥下去，你有好處嗎？別忘了，你們的升學率才是最重要的！”
“你。。。。。”鄧老師氣憤的拉緊聶老師的衣領，拳已經提起，我差點驚呼出聲。
“嗬，”一陣輕笑，突兀的出現在兩個摩拳擦掌的老師中間，兩人急速的分開，我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另一個方向，想知道，這個時候，還會有誰在這裏。
“老師們真是好興致啊，不知道最精彩的表演在操場嗎？這裏黑燈瞎火的，沒有燈光效果，也沒有觀眾，能演出什麼好戲啊？”男生戲謔的眼毫無懼色的掃過麵前的老師。
“你？”被一陣搶白，鄧老師氣得咬牙，認真的打量眼前的男生，“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留級生尤勇啊！”老師的話裏透著似有若無的輕視，他輕拍著尤勇的肩膀，“可要好好學習啊，別想再弄個什麼留級，年級大了，考大學的時候，也就難了！”
“哼，我要是一再留級，也就隻能證明鄧老師你教的不好啊，要不然，我怎麼會一直留下去呢？難不成鄧老師一直希望我當你的學生啊？那可真是榮幸啊！”尤勇一陣譏誚的話語讓鄧老師鐵青了臉，嘴唇顫動著，正想開口，卻被聶老師一把攔下，“尤勇，哪有希望學生一直留級的老師，夜晚既然是玩，就放鬆的玩，不要再討論學習，在老師的眼中，你和大家都是一樣的，並不會厚此薄彼的。一個人窩在這兒幹什麼呀，快到操場去吧，班長找不到你會心急的！”
“哼，”尤勇原本想再說什麼的，但聶老師拿手在他的肩膀上一陣安撫的輕拍，他嚅動了一下嘴唇，“我這就去，兩位老師，再見！”臨走，還不忘回頭對兩位老師道：“既然是演戲，當然是演給大家看的，兩位老師不介意的話，就到操場來演吧，要不要我先向同學們預報一下呢？”說完，便大笑一聲，向操場走去。
我發覺自己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語，靠牆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隨著郭莉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睛還不忘觀察著兩位隨時有可能繼續表演的老師，慶幸的是，鄧老師什麼也沒說，隻深深看了聶老師一眼，便向操場走去。
郭莉拉了拉我的衣服，我看著她慘白的臉，輕輕搖搖頭，我擔心的看向獨自站在那裏的聶老師，那孤寂的背影讓我的心一陣酸楚。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上次的胡鬧，導致聶老師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但他肯定很難過，很心傷，他一動不動的呆在那裏，仿佛世紀般遙遠，我的腦海裏像慢鏡頭一般再次浮現有關老師所有的一切。直到，老師沉重而緩慢的步子離開花壇，向操場走去，我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在郭莉的攙扶下站起身，向操場走去。既然是挑釁，又怎能讓他們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