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之間(2 / 3)

玄衫少婦柳腰輕擺,掠至龍飛身側,低語道:“你難受什麼,師父又不是定要落敗的!”

龍飛霍然抬起頭來,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未曾出口。

隻見那絕色少女自青衫少婦手中,接過一柄離鞘長劍,右手食中兩指,輕輕一彈劍脊,又是“鏘”的一聲龍吟,傳遍四山!

劍作龍吟,餘音嫋嫋,“不死神龍”龍布詩右掌橫持長劍,左掌食、中兩指,輕撫劍身,陰森碧綠的劍光,映著他劍痕斑斑的麵容,映著他堅定沉毅的目光,良久良久,他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隻有手指與目光,一齊在這精光耀目的長劍上移動著,就像是一個得意的母親,在溫柔地撫摸著她的愛子一般!

然後,他沉重地歎息一聲,解下腰邊的綠鯊劍鞘,回身交到那弱冠少年的手上,弱冠少年英俊清秀的麵容,竟也突地閃動一絲驚異之色,雙手接過劍鞘,龍布詩已自沉聲說道:“自今日起,這柄‘葉上秋露’,已是你所有之物!”

弱冠少年目光一亮,手捧劍鞘,連退三步,“撲”地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

虯須大漢麵色驟變,濃眉軒處,似乎想說什麼,玄衫少婦卻輕輕一拉他衣角,兩人對望一眼,一齊默然垂首!

龍布詩長歎一聲,道:“莫要辜負此劍!”

弱冠少年長身而起,突地轉身走到那具錦衾所覆之物前麵,緩緩伸出掌中劍鞘,緩緩挑起了那麵五色錦衾,赫然露出裏麵的一具紫檀棺木!

龍布詩瞬也不瞬地望在他身上,沉聲道:“你可有什麼話說?”

弱冠少年神情木然,竟又緩緩跪了下去,麵對棺木,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突然手腕一反,自腰邊拔出一柄作龍形的雪亮匕首,在自己中指之上輕輕一點,然後反手一揮,揮出數滴鮮血,滴滴落在紫檀棺木之上。

“不死神龍”龍布詩嚴峻的麵容之上,突地泛起一絲滿意的微笑,頷首道:“好!好!”一捋長髯,轉身走到絕色少女麵前。

絕色少女輕輕一笑,道:“劉伶荷鋤飲酒,閣下抬棺求敗,‘不死神龍’,果真不愧是武林中第一勇士!”她直到此刻,麵上方自露出笑容,這一笑當真有如牡丹花開,百合初放,便是用盡千言萬語,也難以形容出她這一笑所帶給別人的感覺!

弱冠少年將那柄綠鯊劍鞘,掛在腰邊,目中突地發出異光,盯在絕色少女的麵上,一步一步地緩緩向她走了過去!

絕色少女秋波一轉,與他的目光相遇,神情之間,竟似不由自主地呆了一呆,等到他走到她的麵前,她方自一整麵色,沉聲道:“你要做什麼?”

龍布詩沉聲道:“此間已無你之事,還不退下去!”

弱冠少年目光不瞬,一語不發,突地雙掌一分,左掌拍向絕色少女右脅,右掌竟拍向“不死神龍”龍布詩的左脅!

這一招兩掌,時間之快,快如閃電,部位之妙,妙到毫巔,絕色少女與龍布詩齊地一愕,俱都想不到他會突然向自己出手!

就在他們這微微一愕間,青衫少年手掌已堪堪觸到他們的衣衫。

絕色少女冷笑一聲,左掌“唰”地揮下,“啪”的一聲,與弱冠少年右掌相擊,龍布詩厲叱一聲,擰腰錯步,亦是揮出左掌,“啪”的一聲,與弱冠少年左掌相擊!

四掌相擊,兩聲掌聲,俱在同一刹那中發出。虯須大漢濃眉驟軒,一步掠來,大聲喝道:“老五你瘋了麼?”

卻見弱冠少年雙掌一撤,腳步一滑,行雲流水般倒退三尺,躬身道:“師父,這女子沒有騙你!”

龍布詩道:“你是說此刻我的功力,已和她一樣了?”仰天一陣長笑,又道,“好極好極,今日我到底有了個與我功力相若的對手!”

龍飛呆了一呆,道:“原來你方才是要試試這女子的功力,是否真的和師父此刻一樣?”

弱冠少年垂首道:“正是……”

龍布詩朗聲笑道:“平兒若非有此相試之意,怎會對我出手,你這話豈非問得多餘了些?”

這威猛嚴峻的老人,此刻雖已臨著一次定必極其凶險的惡戰,但心情卻似高興已極,不知是為了終於求得“功力相若”的對手,抑是為了尋得一個極合自己心意的子弟,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龍飛麵上不禁泛起一陣愧色,緩緩後退,緩緩垂下頭去,卻用眼角斜斜睨了那弱冠少年一眼。

玄衣少婦輕輕一笑,道:“五弟年紀輕輕,想不到竟有如此智慧和功力,真叫人看不出來!”

龍布詩微喟道:“日久方見人心,路遙方知馬力,看來人之才智性情,也定要到了危急之時,才能看得出來!”

弱冠少年垂下頭去,龍飛再與玄衣少婦對望一眼。方才與這弱冠少年並肩站在一起的少女,嬌靨之上,卻泛起了一陣得意而驕傲的微笑!

絕色少女直到此刻,目光方自從弱冠少年麵上移開,冷冷道:“既已試過,現在可以動手了麼?”

龍布詩道:“自然!”反手一揮掌中長劍,隻聽一陣尖銳的金聲劈空劃過,石邊古鬆,一陣輕顫,又自落下一片鬆針,卻落到那四個青衫窄袖的灰發婦人身上!

他僅存三分功力,劍上還有這般火候,青衫婦人們相顧之下,不禁駭然!

絕色少女卻直如不見,冷冷道:“既然已可動手,便請閣下隨我來!”

龍布詩一愕道:“難道這裏不是動手之地麼?”

絕色少女道:“不錯,這裏並非動手之地。”纖腰微擰,似欲轉身而去!

龍布詩沉聲叱道:“為什麼?”

絕色少女冷冷道:“因為我與你動手時所用的劍法,別人不能看到!”

龍布詩道:“為什麼?”

絕色少女道:“我若是將你殺死,你的門人弟子一定要來找我尋仇,‘止郊山莊’在武林中聲勢壯大,家師卻隻收了我一個徒弟,他們尋我複仇,我必定無法抵敵,你說是麼?”

龍飛大喝道:“你自然無法抵敵!”

玄衫少婦接口道:“你以為憑你這份武功,就能勝得了我師父麼?”

龍布詩橫望了他兩人一眼,暗中似乎歎息了一聲,突又沉聲道:“不錯,你若能殺死我,我弟子定會尋你複仇,你也必定不是他們的敵手,是以你便想仗著這套劍法防身!”

絕色少女道:“不錯,我師父傳我這套劍法時,除了叫我殺你之外,還要我去殺別人,我豈能讓人看了這套劍法後,再去研究其中的破綻!”

龍布詩緩緩頷首道:“不錯,我若創出一套新的劍法,也是不願讓太多人看到的。”突地長歎一聲,目光筆直地望向絕色少女,一字一字沉聲說道,“你師父臨死前,還那麼恨我?”

絕色少女冷笑一聲,道:“若是仇恨深切,生生死死,有何分別?”

龍布詩心頭一冷,喃喃自語:“若是仇恨深切,生生死死,有何分別……”仰天長嘯一聲喝道,“在哪裏?隨你去!”

山巔濃雲,綻開一線,一道陽光,破雲而出,霧更稀了。

絕色少女一言不發,轉身而行,虯須大漢軒眉大喝一聲:“且慢!”

絕色少女腳步不停,直如未聞。隻聽颯然一陣微風吹過,弱冠少年已垂手擋在她身前。絕色少女柳眉微皺,回首冷冷望了龍布詩一眼。

“不死神龍”沉聲叱道:“你等又要做什麼?”

玄衫少婦蓮步輕抬,一掠而至,賠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在那邊若有埋伏,師父你老人家豈非要遭人暗算?”

龍布詩沉吟半晌,抬頭一望,絕色少女冷冷地望著他,仿佛在說:“去不去由你……”

玄衫少婦一雙靈活的眼睛,飛快地瞥了龍布詩一眼,見到他麵上的神情,連忙搶著道:“這位姑娘高姓大名,我們直到此刻還未請教,實在失禮得很!”她語氣說得甚是溫柔和婉,麵上又充滿了笑容,讓人不得不回答她的話。

絕色少女雖然滿麵寒意,但口中卻仍簡短地回答:“葉曼青。”

玄衫少婦輕輕一笑,道:“好溫柔的名字,我叫郭玉霞,你看這名字多俗,可是--唉,又有什麼辦法呢?”

此時此刻,她竟突然地與人敘起家常來了,龍布詩神色之間,雖似十分不耐,但卻又似對她十分寵愛,是以竟未發作。虯須大漢龍飛,對她更似十分敬畏,隻有那弱冠少年,始終麵容木然,不言不笑。

隻聽她接著又道:“葉姑娘,我們雖然沒有見過麵,但是令師的大名,我們卻聽得久了,再加上葉姑娘人又這麼美麗可愛,是以我們對葉姑娘說出來的話,沒有一件不聽從的!”

絕色少女葉曼青冷哼一聲,郭玉霞卻仍神色自若地接著說道:“但是葉姑娘你方才提出來的條件,我們卻覺得有些不妥……”

葉曼青冷笑道:“有何不妥?此事根本與你無關,你多事作甚?”她語氣冰冷,言語更是犀利,直欲拒人於千裏之外。

但玄衫少婦郭玉霞卻仍是滿麵春風,嫣然笑道:“葉姑娘若真的是因為不願意讓我們看到令師的秘傳劍法,那麼早就該說出來了,為什麼一直要等到現在才說呢?這道理我真有點想不通。”

葉曼青上下瞧了她幾眼,冷冷道:“你真的要我說出來麼?”

郭玉霞柔聲笑道:“我之所以來問姑娘,確實希望姑娘你把這原因告訴我們,不然我又何必多嘴呢,是不是?”

絕色少女葉曼青秋波輕輕一轉,卻已似乎將這片山崖上的人都瞧了一遍,冷笑著道:“我方才沒有說出此點,隻是因為我看你們這班人裏,沒有一個人能看出我劍法中的破綻!”

郭玉霞笑道:“那麼你現在為什麼又要說出來了呢?”

葉曼青眼角似有意,似無意,睨了那弱冠少年一眼,冷冷道:“我現在提出了此點,是因為我忽然發覺,‘不死神龍’的弟子,到底並非都是蠢材,總算還有一人是聰明的!”

玄衫少婦郭玉霞麵色微微一變,但瞬即嫣然笑道:“多謝葉姑娘的誇獎,有姑娘這樣的徒弟,難怪‘食竹女史’那麼早就放心死了!”她罵人非但不帶半句惡言,而且說話時的語氣仍是那麼和婉,笑容仍是那麼溫柔。葉曼青麵色亦不禁一變,冷笑一聲,轉身欲去。

郭玉霞麵帶微笑地望著她的背影,頗以自己在言語上戰勝她為得意,哪知龍布詩突地長歎一聲,目光沉重地望向她,緩緩道:“飛子若是有你一半心機,那就好了!”

郭玉霞垂首微笑,龍布詩卻又沉聲道:“隻可惜你太聰明了些!”隨即麵色一沉,叱道:“葉姑娘慢走!”

葉曼青再次停下腳步,頭也不回,道:“去不去由你,多言作甚!”她此次果然將她目光中的含義說了出來。

龍布詩幹咳了一聲,道:“葉秋白一生孤耿,她弟子也絕不會是不信不義之人!”

葉曼青冷笑一聲,仍不回首。

龍布詩道:“老夫一生,從無所懼,便是你那邊真有埋伏暗算,又當如何!”

葉曼青霍然回過頭來,雖仍滿麵冰霜,卻已微露欽服之色。

龍布詩又道:“但老夫掌中這口劍,已伴了老夫數十年之久,雖非什麼利器神兵,卻也曾傷過不少武林中的成名高手。”他半帶驕傲,半帶傷感地微笑一下,接道,“今日老夫若是不能生回此間,隻望姑娘能將這口劍,交回我門下弟子南宮平!”

他威猛沉重的語音,此刻竟變得有些傷感而憂鬱,這種傷感而憂鬱的語聲,當真是他門下的弟子從來未曾聽過的,便連那弱冠少年南宮平,神色也為之一變,雙目一張,詫然相向。

龍布詩自也覺察到他們異樣的目光,手捋長須,胸膛一挺,心中卻不禁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難道我真的已經老了麼?……莽莽武林中,原本也該讓新的一代來露露鋒芒!”心念方轉,隻聽葉曼青冷冷道:“我若不能生回此間,希望你也能將我掌中的這口‘龍吟神音’帶回給她們。”她玉手輕抬,指了指那四個青衫少婦。

龍布詩道:“這個自然!”

葉曼青霍然回過頭去,低叱一聲:“走!”秋波卻又淡淡睨了南宮平一眼。

龍布詩濃眉一揚,道:“走!”微邁一步,高大的身形,突地有如輕煙直飄出去,方自掠過南宮平身側,袍袖微拂,前進的身形,竟憑空倒縮了回來,伸出巨大的手掌,輕輕撫了撫他肩頭,像是想說什麼,終究卻仍未說出口,隻是微微一笑,輕輕一歎,袍袖再展,霎眼之間,便已消失在白雲深處!

直到他身形變成一條淡淡的白影,南宮平仍然垂手木立,呆望著那飄浮的白雲,他麵上雖是那麼呆木,但目光中卻有著熾熱的感情,隻聽身後的郭玉霞喃喃道:“葉上秋露……龍吟神音……想不到師父與那‘丹鳳’葉秋白,真的有……”

龍飛幹咳一聲,道:“師父他老人家的事,我們還是少談的好!”他大步走到南宮平身側,一手緊撫著頷下虯須,呆立了半晌,卻又轉身走回,重重坐到一方山石上,仰首望著天上浮雲,發起愣來。

郭玉霞輕掠雲鬢,瞧了南宮平半晌,突地輕輕招手道:“四妹,你過來!”

遠遠佇立的少女,垂首走了過來,她步履極為輕靈,顯見得武功不弱,但行動之間,低眉斂目,永遠帶著羞澀之態,看來竟有如足跡未出閨門的少女一般,哪裏似叱吒江湖、威震武林的“止郊山莊”門下!她一雙玉手,不安地盤弄著腰畔絲帶,怯生生地問道:“大嫂,你叫我做什麼?”

郭玉霞微笑道:“老五後來居上,傳得了那柄‘葉上秋露’,你心裏高不高興?”

羞澀的少女神態更加羞澀,蒼白的嬌靨上,倏然飛起兩朵紅雲,頭也垂得更低了,一直未曾開口的清瘦少年,突地沉聲道:“不但四妹高興,我也很高興的。”

郭玉霞麵帶笑容,左右瞧了他們兩眼,含笑道:“你們兩人真是天生的一對,連心裏的想法都一樣,難怪江湖中人都將石沉和素素連在一起,稱為‘龍門雙劍’,隻可惜--”語聲一頓,輕咳兩聲,眼波卻又向南宮平睨了一眼。

清瘦少年石沉目光隨著她望去,麵色突地一變,眉峰間似乎隱隱泛出一陣妒忌之色,但隨即朗然道:“此後加上了五弟,江湖中隻怕要稱我們為‘龍門三劍’了!”

郭玉霞含笑道:“這個你又不知了,五弟雖然入門不久,但江南‘南宮世家’的富貴聲名,卻早已天下皆知,武林中也早就替五弟取了個名字,叫作‘富貴神龍’!”

石沉強笑一聲,道:“大嫂見多識廣,小弟卻少在江湖中走動,所見所聞,和大嫂相比,真是差得太遠了。”

龍飛濃眉一揚,道:“‘富貴神龍’這名字我雖然聽過,但那不過隻是一些和‘南宮財團’有關的鏢局中人胡亂奉承而已,又算得什麼?”

郭玉霞笑容一斂,明眸橫波,道:“好好,你知道,我不知道!”

龍飛張口欲言,但望了望他妻子的麵色,卻隻是伸手一撚虯須,默默不語。

一時之間,眾人盡皆沉默,隻有山風嗖嗖,木葉簌然,無定的浮雲,忽而飄來,又忽而飛去,正一如武林中波詭雲譎、變遷不已的人事!

四個青衫窄袖的灰發婦人,仍然垂手並立在古鬆之下,流轉著的目光,不時望向她們麵前的這五個“止郊山莊”的弟子,這八道明銳的目光,似乎也看出了他們之間的猜疑和矛盾,是以在這些明銳的目光裏,便不時流露出輕蔑譏嘲之意!

隻見虯須大漢突地長歎一聲,長身而起,仰首望了望天色,沉聲道:“師父他老人家……唉,已經去了約莫半個時辰了!”

郭玉霞秋波一轉,冷冷道:“你總是這般沉不住氣,難怪師父不肯將‘葉上秋露’傳給你,你看五弟,他有沒有半分著急的樣子!”

龍飛神情亦為之一變,訥訥道:“反正都是自己弟兄,傳給誰不是一樣麼?”

郭玉霞冷冷一笑,道:“自然是一樣。”

南宮平神色安然,微微一笑,緩步走到郭玉霞身前,含笑道:“大嫂,你可知道我為何不著急麼?”他麵上雖有笑容,但語氣卻仍是那般深沉堅定,仿佛有種無法描述的懾人力量,也讓人不得不回答他的問話。

郭玉霞一笑道:“這個--我怎會知道?”

龍飛幹咳一聲,道:“你怎知五弟心裏不著急,師父他老人家勝敗不知,人人都是在著急的。”

南宮平含笑道:“人人都在心裏著急,隻有我是真不著急!”

石沉、龍飛麵色一變,郭玉霞一聲冷笑,王素素柳眉輕顰,秋波凝注。南宮平緩緩又道:“我心裏不著急,因為我有十二分的把握,師父一定不會敗的!”

四個青衫婦人,齊地冷笑一聲,回過頭去,不再看他!

郭玉霞又是一聲冷笑,龍飛皺眉道:“你是憑著什麼判定的?我卻認為師父功力削弱後,實在沒有什麼必勝的把握,何況姓葉的那小妮子又刁鑽古怪!”

石沉緩緩道:“五弟分析事理,一向總有獨到之處,但方才所說的話,卻不能讓人信服!”他說話慢條斯理,字斟句酌,生似唯恐說錯一字!

南宮平道:“方才我那一掌,不但試出了那姓葉的女子未曾欺騙師父,還試出了師父他老人家的身手,實在要比那姓葉的女子快得多。”

他語聲微頓,緩緩又道:“當時我雙掌齊揮,那姓葉女子站在我身右,她的右掌雖然持劍,但我右掌拍去時,她身形不用絲毫轉動,便可用左掌將我右掌接住。”

他左掌微沉,比了個手勢,接著又道:“但師父那時卻是站在我左邊,他老人家右掌之中,亦持有長劍,我一掌拍去時,他老人家自然不會用右掌中的長劍來接我這一掌,是以便勢必要轉動一下身形,才能用左掌將我那一掌接住。”

他語聲沉定,言語清晰,說到這裏,那四個青衫婦人已忍不住回轉頭來,麵上也不禁流露出凝神傾聽之色。

隻聽南宮平道:“在如此情況下,師父出手,顯然多了一番動作,那麼與我手掌相交時,本應也該比那姓葉的女子慢上一籌,但四掌相交時,兩聲掌聲,卻是一齊發出,絲毫沒有先後之差,那麼豈非顯然是說,師父的出手,要比那姓葉的女子快些,這其間的差別,雖然不大,但高手相爭,出手快慢,若有毫厘之差,便可以決定勝負,何況師父他老人家一生大小數百戰,經曆閱曆,都要比那姓葉的女子豐富得多,是以無論由何判斷,師父都萬無敗理!”

南宮平這一番話,隻聽得王素素滿麵笑容,石沉不住頷首,郭玉霞手捧香腮,垂首不語,龍飛撫掌大笑道:“不錯,不錯,無論由何判斷,師父都萬無敗理。”他伸出巨大的手掌,重重一拍南宮平肩頭,大笑道,“老五,你真有一手,現在大哥我也不著急了。”

四個青衫窄袖的灰發婦人,齊地冷笑一聲,最左一人側首向身旁一人道:“寧子,你著急麼?”

寧子搖了搖頭,卻向身旁另一人道:“悅子,你著急麼?”

悅子一笑道:“我也不著急。”

寧子道:“那麼和子想必也不會著急了。”

和子頷首笑道:“我一點也不著急,安子,你著急麼?”

最左一人安子笑道:“我也不著急的,但是我不著急的原由,卻不能告訴你們!”

四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突地一起掩口吃吃笑了起來!

龍飛濃眉一軒,重重“哼”一聲,口中喃喃道:“若不看你是個婦人,定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青衫婦人們笑聲一頓,安子冷冷道:“若不看你是個男人,定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龍飛目光一凜,怒喝一聲,轉身一掌,擊在身旁的一方青石上,隻聽“轟”的一聲,山石碎片,四散飛激,那般堅硬的山石,竟被他隨手一掌,擊得粉碎!

安子冷冷一笑,道:“好掌力,好掌力。”突地手腕一反,“鏘”的一聲,長劍出鞘!

劍光一閃之中,她身形已掠到另一方石畔,手腕輕輕一送,“撲”的一聲輕響,掌中長劍的劍尖,便已沒入山石七寸,竟有如青竹插入汙泥那般輕易。

龍飛濃眉一軒,隻聽她輕輕一笑,道:“原來這裏的石頭都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