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曾經那個堅強的小人兒,如今也已長得亭亭玉立,除了身上輕靈的氣質外,更加多了一絲女孩少有的英氣。她繼承了她父親的那雙明眸,又黑亮又慧黠,晶瑩淚光在黑夜中顯得更加閃耀。“我的墜兒……”夢夕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濃濃的思念溢出了心湖。“母親,墜兒好想你。”墜兒想個孩子般的哭倒在夢夕的懷中。這一刻,夢夕多麼慶幸她相通了,回來了。時隔十年,母女二人終於相見,她們坐在床邊聊了很多。聊墜兒的聰明,聊孤冥的思念。夢夕微笑著靜靜聆聽,希望把每一天與他們錯過的日子都聽回來。她知道了墜兒多麼能幹,現在魔界大小事務,墜兒都已經能獨自完成,並且做得漂漂亮亮。她也知道了這十年來,孤冥過得有多麼艱難,他每天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強忍著想要見麵的衝動,以至於像現在這樣瘦的像個女人。第二天一早,由於孤冥的昏迷,墜兒無端的增加了許多政務,不得已,告別了母親,與暗界的元老們去正殿討論事物去了。薄奚還在研究解藥,夢夕現在什麼忙也幫不上,看著床上臉色不佳的孤冥,心中一陣抽痛。薄奚說孤冥這次中的毒與上次姬柔雪所用的亡汁相差無幾,而且更要致命。他曾經粗略的探查了一番,據說是在孤冥的冷茶中下的毒。孤冥每天下午都會在武場練兩個時辰的法力,每當練完之後,喝一杯冷茶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而這個習慣也隻有孤冥的近侍才知道,並且也隻有他們才有機會下毒。夢夕命人叫來孤冥所有的近身侍從和侍女,一一盤查。他們驚恐不已,都說自己並沒有對孤冥下毒,薄奚之前也審問過他們,並沒有什麼異樣,可夢夕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後來,一個侍從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神色飄忽不定,比那些人更加驚慌。夢夕與薄奚相視了一眼,將他獨自留了下來。那名侍從跪在地上,開始瑟瑟發抖,夢夕剛剛開口,問他叫什麼,那名侍從就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公子小姐明鑒,奴下絕對沒有向吾王下毒啊,就算借奴下一百個膽子,奴下也不敢啊!”薄奚抿了一口茶,眸中滿是探尋“哦?那你在怕什麼?”侍從抖動的更加厲害,連話都不能完整的說出來“奴……奴下沒怕……”夢夕搖搖頭,眉頭也不禁蹙了起來,她沉聲道“我相信跟在暗王身邊的人都是他信得過的人,你說沒下毒我們自然也會相信。但也許是你無意間接觸到了這種毒藥,又或者是知道些什麼?隻要你肯說出來,我與公子必定會在暗王麵前為你求情。”見侍從依然跪在地上不吭聲,夢夕頓了頓,又道“你也知道,暗王法力無邊,小小的毒藥也隻能讓暗王虛弱一段時日。但若等他醒來我們還未查出什麼,我想他一定會勃然大怒,將所以牽扯進來的人狠狠的治罪,你,想必也不想牽連無辜吧?”那人身子一僵,忽然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驚恐道“小姐,毒真的不是奴下下的。奴下隻負責吾王日常膳食的采買。這次的冷茶確實是奴下買來的,奴下真不知道怎麼就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夢夕輕聲道“沒關係,將你知道的慢慢說來。”侍從點點頭,一臉淚痕與悔恨“那日奴下拿了暗使大人交給奴下的錢,出去采買吾王要用的冷茶葉。但剛一走出暗殿,錢袋不知怎的就被人偷走了。前段時間有些侍從拿著公家的錢去賭,被暗使大人知道了,狠狠地懲治了一番。奴下怕這樣空手回去會被暗使大人責罵,正猶豫之際,一個賣冷茶葉的商人走過來問奴下為何愁眉不展,奴下向他說明情況後,她說沒關係,她賣的茶葉可以賒賬。無奈之下,奴下隻好欠了他一個人情。可是小姐,奴下實在是不知道這人是有備而來,否則就算要了奴下的命,奴下也不敢毒害吾王啊!”薄奚的臉色瞬間冷冽下來,他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難道不知道吾王的所有東西都是要在指定的地方采買的嗎?”侍從被驚嚇的一個激靈,趕忙又磕了幾個響頭“公子饒命,奴下是剛剛才撥過來做采買工作的,之前那人就因為貪了錢財被治了罪,什麼都還未來的及告知就死在了地牢中。公子明察,奴下是真的不知啊!”夢夕抿唇思考了下,擺擺手“罷了,你先說說賣給你茶葉的那人長相如何,從何而來,又叫什麼名字?”“他說他是禦明堂的小老板,名叫薛機。禦明堂在我們這很有名,他還拿個腰牌給奴下看過,所以奴下也就相信了。他長得很醜陋,臉上還有一個很大的燒傷的疤痕,很是猙獰,倒像個男人。對了,這人是個啞巴,跟奴下交流都是寫在一張紙上。”薄奚疑惑“像個男人?他難道不是男人嗎?”侍從答道“她臉上的疤痕很大,幾乎看不出長相。但此人身形嬌小,奴下猜應該是個女子。”又審問了幾句,卻沒有什麼可用的訊息,薄奚命人將那名侍從先收押進地牢,慢慢再盤問。薄奚也已下令在三界之內抓捕一名名叫薛機的醜陋女子。可夢夕心中卻好似有什麼快速掠過,還未抓住,就已消失不見。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孤冥的病情。經過一晚上的翻查,薄奚知道了如何用夢夕的血來煉藥,每隔七個時辰,薄奚都會要夢夕的鮮血一碗,索性夢夕身體比之前要好太多,亦或是她能堅持,兩天之後,她並未出現太大的不適,依然寸步不離的陪在孤冥的床前悉心照料著。清晨黎明時分,天色依然昏暗,空中彌漫著一層薄霧,清冷而飄渺。窗外千百株枝頭掛著花蕾,沾滿了晶瑩的露珠,象是朝霞般被薄霧輝映,含羞地婷婷玉立。孤冥感覺到胸口間好似有一團火再燒,有些憋悶,但這感覺實在是比之前來的好一些了。長睫輕輕眨動,一雙泛著迷霧的黑眸緩緩的睜了開來,觀望四周。他感覺手肘好些有些沉重,還有些麻。孤冥緩緩地低下了頭,想下望去。他的手被放在被子外頭,被一雙小小的柔荑緊緊握住,孤冥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擺,目光順著柔荑,玉臂望去。一雙蒼白的嬌顏進入了他的視線,他不敢相信的瞠大著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趴在床沿沉沉睡去的女子。他又在做夢嗎?這十年來,他總是可以夢到她,卻又在醒來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如果這是夢,他多麼不願意醒來,隻想這麼靜靜地望著她,直到永遠。忽然,她嚶嚀了一聲,好想睡得極不安穩。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從他的大掌中抽離,他心中一陣失落,恨不得趕快將那隻手再緊緊的抓住,不想再讓她離開,但他始終沒有動,多日來未進食,加上手被壓得有些麻,連抬起來都吃力的很。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要走了,就像往常的夢一般,在他醒來後就會消失。“孤冥,你是不是醒了?”夢夕遲疑的問道,剛剛她好像看到了孤冥眼睛動了一下。輕柔如水的聲音好似春天的泉水,絲滑溫婉,孤冥大驚,猛然睜開雙眼。不是夢?這不是夢嗎?在夢中,她從不曾與他說話,弄得讓他隻能遠遠的望著她。見孤冥睜開了雙眼,夢夕開心的笑了起來,執起他的大手放在臉頰處輕輕摩挲“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長時間?害得我和墜兒擔心死了。”掌心中嫩滑的觸感,和那熟悉的嗓音,孤冥用那隻手溫柔的撫著夢夕的臉頰,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她,許久,才發出沙啞的聲音“小夢,這不是夢吧……”眼淚滑出了眼眶,夢夕咬著唇緩緩的搖著頭“不是夢,孤冥,我回來了。”她回來了……不顧虛弱的身體,他猛地坐起,一把將那思念至深的人兒抱緊了懷中,這一刻,他終於相信這不在是夢。她終於回來了,他終於不用再夜裏對著空蕩的大殿悲切的呼喚她的名字了。他的噩夢終於結束,她帶著他的幸福與快樂回來了。男人有淚不輕彈,但在她麵前,他好像總有著說不完的委屈。她讓他心痛,讓他思念成狂,如今卻隻簡單的說了四個字‘我回來了’,就輕易的引出了他幹涸了十年的淚水。“不要在離開我,小夢,永遠也不要在離開我了……”他哽咽道,失而複得的喜悅讓他的聲音都嘶啞了。在他的懷中,還是她熟悉的溫度與味道,夢夕點點頭,承諾“恩,好,再也不離開了,我再也會不離開你們了。”在夢夕的照料下,孤冥的病很快就好了。雖然沒有答應孤冥的求婚,但現在所有下人都在孤冥的‘囑咐’下,稱夢夕為‘王後’。夢夕抱怨過幾次,但薄奚與墜兒顯然與孤冥站在統一戰線,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也隻好默許了他們對她的稱呼。但不是有句老話,‘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雖然表麵上,夢夕沒有說什麼。但背地裏卻已經‘懷恨在心’,孤冥想要盡快娶夢夕進門這個願望,恐怕還要等上一等。這日,孤冥與墜兒去邊境視察,魔界最近有一些暴動分子不滿暗王統治,一心想要找到他們的魔王魅夜,總在暗界與魔界的邊境挑起一些戰爭,孤冥身體也漸漸恢複,一大早就帶著墜兒解決問題去了。夢夕呆在暗界有些無聊,開始布置她自己的寢宮。每每想起孤冥求婚被拒,那副吃癟的樣子,夢夕就忍不住癡癡的笑了起來。其實,她的心中還有些疙瘩未解,所以還不能答應孤冥。十年來,鳳央與魅夜的下落,還是毫無頭緒,這樣她怎麼能安心的與孤冥在一起。還有孤冥無端的中毒事件,好像都有些事情藏在背後,卻未被他們發覺。思緒見,忽然門外傳來侍從恭敬地聲音“王後,吾王命人采買的布帳已經送到,王後要不要去挑一些用來布置新殿?”夢夕看了看有些空蕩的寢宮,答道“好,你讓他們等一等,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