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他比較嚴肅,再熟悉一些的時候,他會對她微笑。宋延笑的時候,眉毛都似乎被陽光暈染,讓言頌覺得可親可愛,也俊秀極了。
等到後來,再再熟悉一些的時候,他甚至會做一些簡單的小機器人帶給她,然後言頌看著草地上機械地走來走去的小機器人,哢哢哢哢,轉身,再走來走去,然後莫名地哈哈大笑起來。
和宋延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言頌因此期待每一個周末。熟悉的同學都知道她有了約會的對象,可是卻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畢竟不是隨隨便便一碗麻辣燙就能隨隨便便召喚出一個男朋友,這種神奇而美妙的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這種相處如同一場夢境,他們在學校時,彼此並沒有見過麵,也沒有什麼交集的機會。她總是在電視采訪和各類報刊上瞧見他,這個少年帶領他的團隊漸漸地在凝聚力量和權威。他引起她身邊所有人的讚歎和仰慕,可是她卻還是那個平常的人。她變得惶恐而疑惑,又總覺得自卑而奇怪。在相戀兩年之後,言頌認真地思考:當年的他,為什麼會答應她那顯然不大對頭的告白。
宋延的小機器人和一整個可以撒歡的山野溪流,再也沒法讓她笑出來。宋延清清淡淡,似乎哪一天哪一眼瞧不見,他便會徹底離開這片凡塵,回到屬於自己的天堂。可她呢,在如涓涓細流的相處之後,真正開始依賴他、需要他,好吧,其實也就是愛上他之後,又該如何脫身?
這種不平等的愛情,言頌甚至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埋下了疑惑的火種,宋延的一舉一動都讓言頌方寸大亂。他沒有牽過她的手沒有撫摸過她的臉頰,更沒有親吻過她,如果說“朋友”和“戀人”的定義截然不同,那麼,“朋友”顯然更契合兩人相處的模式。
偶然的一天,學院聚會。約有兩年未聯係已升入研究生院的顧學長也參加了這場聚會。言頌在有了宋延之後,與他漸行漸遠,他雖依舊待人那樣親切,可是此時瞧見他,她卻隻能點頭一笑。
言頌心中冒出一句話:我是有了男朋友的人啊。
小姑娘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好像一朵初初抱蕾的鮮花。言頌一向算是好看的姑娘,畢竟她有那樣好看標致的爸爸。所以,對於好看的姑娘,大家看到了也覺得賞心悅目。
而喝了酒的人總愛訴衷腸,大學即將畢業,男孩子們有些像不甘心的獵人,畢竟圈養的小羊們馬上就要走向更廣闊的草原,那是他們大概再也觸碰不到的溫柔純淨。因此也有一二男生向言頌告白,言頌很認真地拒絕了,然後回敬了對方一杯酒。最後一個,在醉眼迷蒙中走來的是顧屹。顧學長單名一個“屹”字。
他說:“言頌,你大概不知道,每次給你做告解的時候也是我人生最痛苦的時候。”
言頌一直覺得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我為了父親的一段執念,才走到你的身邊。他因為得不到的執妄,而要求我必須得到。”
言頌覺得自己又懵逼了,徹底聽不懂了。
“我引誘你喜歡我,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因為你顯然並不能抵抗一個對你溫柔有耐心,並把你當成獨立的你的人。你的人生太過平凡,而你的父母兄長都十分耀眼,他們的寵愛讓你在家中感受到自己獨一無二的價值,可這種價值一旦走出家門就蕩然無存。所以你無措、你苦惱,你無法摘去父母兄長帶給你的附加的價值,可是你又顯然無法憑借自己的能力走上巔峰。你一直試圖說服自己,我是言希、溫衡的女兒,所以我一定是有才華、有能力的,可是事實上,你沒有這種東西。你承認了,而後自卑。我帶給你溫暖寄托,讓你正視自己,而你喜歡上我,也算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