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都城名為浮屠。浮屠是座舊城,在曆史的煙塵下覆滅了一回又一回,可它就像龍山腳下的野草一次又一次的複蘇繁榮。就像一個輪回,周而複始,任誰都打破不了,或許更像一個詛咒,逃不掉的宿命。它隨著朝代的更迭而繁榮,消亡。每一位當權者卻在毀滅了它之後又重新於灰燼中建起了它。有人說浮屠是座不祥之城,因為它五百年便會消亡一次,舊的國度逝去,新的城池於灰燼中出生。但無可否認的是,這片大陸上隻有一座王城,名為浮屠。坐擁浮屠的才是這片大陸名正言順的王者,這是靈武大陸所有人所認可的信念。
齊國坐擁大陸霸主已經四百九十年,離那五百年的浮屠輪回不過十年,平靜許久的大陸隨著五百年輪回的接近開始躁動,各方勢力或張揚的肆意侵略周邊,或是暗中徐徐圖之。
這是一個亂世,但誰說這不是一個盛世?
九月初五的早上,晨曦微露,浮屠城最熱鬧的街道此時也隻有幾個行人,路邊林立的店鋪微微掩著門,卻是還未開張的。這時一道悠長的鍾聲從齊國皇城傳出,在這個安靜的早晨,古樸悠長的鍾聲傳遍了整座城池。那幾個早起的行人商販聽著這恢弘的鍾聲,隻是加快了步伐。鍾聲響了,百官上朝了。
大殿內,百官叩拜,文臣武將各站兩邊,肅穆嚴謹。大齊皇帝坐在大殿之上,俯視群臣。待大臣們奏完要緊事情後,皇帝陛下提起了國公府,道:“國公府幼女鍾素自小聰明伶俐,深得朕心,近日卻遭人下劇毒,雖暫時性命無礙,但絕不能輕饒,大理寺必須徹查。”大齊皇帝頓了一下,又道,“鈞兒不日便要戍守北境,北境城陽雖處邊境卻是四季常暖的氣候,醫道聖門也位於此處,不若讓鈞兒護送素素去城陽治病。鍾卿家,認為如何?”
鍾文軒列於文官首位,皇帝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想起今日入朝前,老爺子與他說道,此次素素的毒與宮中爭鬥脫不了幹係,皇帝陛下肯定會設法穩住鍾家。而七皇子十五歲將近,戍守北境的日子怕是不遠了,醫道聖門恰好位於北境城陽關,皇帝陛下一定會送素素去的,這是安撫,也是震懾,皇帝這幾日怕就會在朝堂提起,拒絕不得。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麵上鍾文軒卻不顯露分毫,恭敬地側步出列,一禮謝恩。
皇帝很是滿意的笑了笑,揮揮袍子示意鍾文軒起來。看向文臣武將前位列,那是皇子的位列,但大齊國訓滿十三歲的皇子須戍守邊境,六年後才能回朝參政,因此此時這位列隻一位身著皇子服飾的少年,說是少年但卻已出具皇家氣象,輪廓三分像極了皇位上的那位,身子正是抽長階段卻有些瘦弱。望著少年,皇帝陛下道,“鈞兒,這任務你可能勝任?”
麟鈞挺身而立,出列一步,朗聲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好好好,不負朕為你取千鈞之名,朕等你六年後凱旋。”皇帝陛下仰天大笑,甚是開懷,道,“退朝吧。”
待皇帝陛下於禁軍護衛下離開,朝臣們依次有序的退出議事大殿,安靜無言,但今早朝堂之事讓人心裏暗自揣測琢磨,七皇子戍守北境,國公府幼女鍾素同行,這樣的消息在一個上午的時間內被傳向了大陸所有勢力當家手上,每個人都有了幾分思量。
大齊皇帝有七子,大皇子原是皇後所出,正統嫡子,長至六歲,溺水而亡,帝傷後悲。皇二子與皇長子相差三歲由金美人所出,此後皇三子皇四子接連出生,七子為止。
大齊的皇宮裏為每一位皇子都保留了寢殿,直至新皇登機才會撤銷。大齊皇宮後殿之中皇帝陛下的寢殿居中,以九排數,予以九五之尊。後殿於右側,略低於至尊殿,又高於妃嬪所居的宮殿,統率六宮。皇子五歲獨居,搬至右側的皇子殿,最接近帝居的為太子殿,年幼的皇子一般會被放在一起教養,每月見一次生母,這是開國大帝為防後宮幹政,導致皇家兄弟失和所定。
麟鈞為大齊的七皇子,出生最晚,祖訓所致,此刻皇子殿中隻他一位皇子罷了。
由著近侍服侍脫下朝服,換上便服,麟鈞靠在床沿上,回想著今早父皇在殿上的所為。
“據說皇帝陛下今早上很高興,期待你六年後的歸來不說,還為你北境之行賜了一位美嬌娘,可是真的?”靜悄悄的宮殿裏,傳來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
麟鈞倚著床,也不驚訝,淡淡的掃了眼房梁,低低的道了聲,“這皇宮還有你不知道的消息,又何必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