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們一定按書記的指示辦。”趙樸鄭重道。

“好吧,二位先回去,有些事你們可以內部商量,不必事事請示。但有一條,涉及到長鋒同誌和省裏領導的,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彙報,不經我同意,不能向任何方麵提起,這是原則,也是紀律。”

“是!”劉大狀又一次搶在前麵。朱天運不得不多看他幾眼,目光再回到趙樸臉上時,就覺趙樸神色有點不大自然。

趙樸告辭,劉大狀磨磨蹭蹭,像是不肯走,朱天運卻沒給任何暗示,這個時候是不能給暗示的,不能再在他們中間製造出任何矛盾。劉大狀這個樣子,既令他興奮,也令他擔憂,畢竟,他現在歸趙樸領導,不該在這種場合過分表現出跟上級領導的親近來。

朱天運鎖上門,略顯孤獨地兀立在窗前。雙目遙望住窗外,內心起伏難寧。相比兩位秘書,此時他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兩個女人身上。一個是那個姓秦的女人,隱隱約約,朱天運記得曾在什麼場合聽到過這個女人,當時沒在意,聽完也就過去了。但凡跟高層領導有關聯的女人,朱天運都不記在腦子裏,何複彩是沒有辦法,若真有辦法,他也會把她忘掉。這姓秦的到底是誰呢,自己什麼時候聽到的她?朱天運有種預感,這女人很可能是關鍵性人物,也就是趙樸他們常說的大魚。可海東場麵上,真沒姓秦的女人啊。另一個就是柳長鋒老婆賈麗!

賈麗!朱天運重重咬出了這個名字。

半小時後,朱天運叫上秘書孫曉偉,一同往市政協去。政協原來跟市委在一個大院辦公,後來機構越來越臃腫,人多得裝不下,市裏才將政協和人大搬到另一個大院。再後來有人提議,說人大跟政協集中到一起不好,一幫老頭子,愛搬弄是非,有事沒事聚到一起議論領導,沒問題的領導也讓他們議論出問題來。不如把政協和政府放一起,人大跟市委放一起,這樣更妥當些。朱天運一笑了之,玩這種虛的有什麼意義呢,難道他們玩的還少?

到了政協,朱天運徑直進了蔡副主席辦公室。蔡副主席就是上次他到醫院專程看望過的那位,馬上要退下去了。見他進來,蔡副主席驚得不敢相信,取掉老花鏡,揉揉眼睛,瞪著他使勁望了半天,確信是他後,一個蹦子從桌後彈出來:“哎呀呀,是書記啊,怎麼,怎麼……”

“怎麼,不歡迎啊。”朱天運笑說一句,走過去握住蔡副主席手,“怎麼樣,身體最近好吧?”

“好,好,好,硬棒得很。”蔡副主席興奮得不知說什麼了,寒喧兩句,見朱天運還站著,忙跑過去拿毛巾擦了擦了沙發,皽著聲音道:“書記快坐,快坐嘛。”朱天運心裏抽了一下,感覺自己今天來,有點殘酷。沙發明明是幹淨的,政協安排了不少下崗女工,就是為這些“爺”打掃衛生的,蔡副主席那麼一擦,似乎擦到了他心最痛的地方。

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跟蔡副主席聊起了天。

朱天運找蔡副主席聊天,是有起因的。當時讓組織部長李和查崗,後來引得各方不安,他主動就醫院看蔡副主席,蔡副主席說過一句頗為慷慨的話:“朱書記,海州就需要您這樣一位好領導啊。以後隻要有用得著我蔡某人的地方,請朱書記隻管吭個聲,蔡某不才,但為朱書記搖旗呐喊,還行!”

此話說完很久,朱天運都在想,這些老同誌,該讓他們怎麼發揮一下餘熱呢?一度,朱天運甚至有這樣的想法,想在重要部門設置一個類似於監督員或顧問的崗,讓這些老同誌兼著,後來一想不行,這樣他們可能會手舞足蹈,不停地給人家挑刺,讓人家什麼事也做不成。就在猶豫不決的當兒,賈麗回來了。一回來就風風火火,搞起了集資。有天朱天運有接待任務,出格地把蔡副主席也請去了,酒宴過後,朱天運裝作隨意地說了一句:“蔡主席上我的車吧,正好一路聊聊。”

蔡副主席那天坐著朱天運的車回家,翹首相盼,等朱天運開口。朱天運裝作隨意地聊起了集資,沒提賈提,也沒提賈麗那個項目,但提到了湯氏姐妹集資案。後來又多了句,真怕這些東西死灰複燃啊。蔡副主席剛想表白什麼,朱天運馬上又道:“蔡老為海州辛苦了一輩子,算是海州的功臣啊,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海州百姓的錢詐幹,有空,蔡老還是多關注一下吧。”

那天的蔡副主席愕了幾下,然後心情非常激動地說:“我一定會關注,好歹我也是個副主席嘛,還沒徹底離開舞台。”

朱天運笑眯眯地說:“對你們老前輩來說,永遠也不會離開舞台的,至少我朱天運在的時候不會。”

今天,朱天運就是跟蔡副主席聊這個來了,他相信,蔡副主席這段時間沒閑著,閑不住的,怎麼能閑下呢?

蔡副主席果然打開了話匣子,跟朱天運足足聊了兩個小時。多麼不可思議。聊完,有關集資案以及賈麗這些天的行蹤,朱天運就一清二楚了。

賈麗回來果然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