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快要溢出的不適感愈加強烈了,鬱言隻好慢慢慢慢向前傾,不敢再靠在柔軟舒服的座椅上,這動靜雖小卻也引起了身旁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路優雅的注意,“是暈車了嗎?阿言?”鬱言隻能點點頭,牙卻咬的更緊了。
路優雅靠過來輕輕擁住她,一隻手慢慢順著背脊慢慢撫摸,感受到鬱言身體的僵硬,頓了頓說:“對不起。”說的沒頭沒腦,鬱言卻聽懂了,她不怪她,又能怪她什麼呢,路優雅和鬱天源出現時,鬱言是帶著感激的,到處都是人們在說“可憐啊,本來就是孤兒寡母的,現在老太太還去了……”破碎而紛亂的話語鋪成的密密麻麻的網一點點將她包裹進去,他們就像是天神一下子就降臨在她麵前,讓她看到遠遠的一絲微光。
鬱言回了她一個嘴唇微微發白的微笑,表示不要緊,慢慢把身體放鬆下來。司機得到示意調整了速度,卻經不住小縣城公路的考驗,車身免不了會晃動,鬱言終是沒忍住,“哇”地一聲就吐在了車裏。
等胸口不適消散一些,再抬頭就看到路優雅價格不菲的褲子上沾惹了汙漬,喪事期間穿上的黑色長褲染了黃色汙漬,顯得格外刺眼。
鬱言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路優雅卻不在意,忙從包裏拿出紙巾替她擦拭嘴邊的印跡,明明車裏的氣味更不好聞了,鬱言卻覺得舒服了很多,接過她遞來的水,慢慢喝了一口。
透過車窗往外看,所有的景物都被甩在了後麵,她隻能隨著車一直向前,於她而言,算是沒了後路。
她還是有些迷糊,覺得那窗外的景觀和第一次和奶奶去縣城看病一樣。因為小鎮每天去縣城的車隻有一趟,所以她們還要趕在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起床,早早在沒有座椅的小候車站等著。她還沒睡醒,奶奶就拉著她的手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再多閉一會兒眼睛。等到車來,好不容易搶到一個座位,她就坐在奶奶腿上,聽奶奶說著城裏的建築,
那時候窗外的景觀分明也是這樣,夜空是帶著藍的,星星也有很多,還很低,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得到。明明是一樣,卻又不一樣了。
路優雅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能看到遠處低矮的房屋亮著的昏暗的光,這畫麵和以前一樣,或者說從來就沒有變過,無論外麵的世界多麼繁華,這裏還是一樣,這麼安靜。
奶奶一直都很想她吧,小小的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紙和家裏最寶貝的放錢的大鐵盒放在一起,被擺在高高的櫃子頂上,鬱言記得每次取鐵盒奶奶幾乎是帶著虔誠的心去取的,她總說要快快把盒子填滿,可以去買阿言的新衣服和好看的本子,那時候奶奶的臉上總是帶著慈祥的笑,皺紋就會慢慢擠在一起。
這一路,鬱言不知道吐了多少次,隻記得累了的時候路優雅就抱著她,讓她靠在她身上睡覺,鼻子聞到的不是奶奶身上帶著油煙的味道,而是她身上幹淨、帶著不知名的香氣,於是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恍惚間還感覺到身邊人刻意控製的動作。
這是媽媽,我的。這是意識快要消失的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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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激動,心情很難控製,請大家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