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凡有個比她大三歲的哥哥林。
大概是因為生長在東北大地上，遼闊的土地造就了她與其他女孩子不一樣的性格——粗曠。
因為家裏條件不好，營養不夠，六十年代初的大災荒才剛過去不久，凡的個子一直沒長起來。
凡很久以前就學會了罵人，在與土地的接觸中，一點一點地學會了咒罵老天的不公。
凡的學習不好，尤其是數學，看到就會頭痛。
文科也並不出色，用凡的話來說，就是打狼混日子，母親知道了凡的成績並不好，又望了望家裏的米缸，那裏已經沒有多少餘糧了，歎了口氣，也就沒讓她再念書，和母親一起下了地，專心供自己的哥哥林讀書，因為這事，母親和父親吵了無數次。
母親和父親吵架的時候，凡和林就偷偷躲在柴火垛的後麵，害怕極了，怕父親打母親，也怕母親一氣之下回娘家，再也不回來了。
最後父親也妥協了，供林上學。
“凡…就在家裏，和你母親學做家活，學得好不如嫁得好嘛…”父親籲出一口煙，說道。
林也知道應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拍著凡的肩膀說，“你放心，哥哥會把你的那一份讀出來的。”
凡沒說話，點點頭。
家裏的土房子，已經破敗不堪了呀……
凡到了後院，靜靜的坐在土地上，太陽一點一點的下沉，天邊的晚霞也從紅色變成了藍色。
聽到了屋內父母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又吵起來，凡把頭低在膝蓋裏，嗚咽了。
忽然聽到有個小男孩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姐姐，你怎麼了？”
凡抬起頭，是個小正太，心想小屁孩懂得什麼，卻又是按耐不住委屈，急需一個人傾訴，和小正太說起來自己因為什麼到這裏哭，小正太也學著凡的樣子盤腿坐下，聽著凡的故事，時不時還點點頭。
凡不哭了，她感覺心情好點了，也就托著腮幫子，望著天，卻又是小正太的聲音打斷了她。
“姐姐，還有嗎？”
凡不笑反怒，敢情自己的故事在他耳朵裏隻是笑話咯？
既然如此…嗬嗬…反正自己也不能念書了…
是不是自己消失了，哥哥就能念書了？
那是不是，隻要我消失，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抹抹粗布衣裳上的灰塵，扭頭就跑了。
隱約聽見那個孩子喊道，“大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我叫東…”
嗬嗬，不過是個過客…
幾年後。
林十九歲，凡十六歲。
林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是武漢大學最好的係，凡笑了…
哥哥考上大學了呢。
凡也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紀了，上門提親的人很多，不過都被凡回絕了。
凡總是不知不覺的想起那個小正太…
那是第一個願意聽她說那麼多話的人。
凡家規很嚴，食不言寢不語，一天到晚家裏都是死寂死寂的，要是難得有客人來，小孩子也不準說話。
後來長大了，下地幹活的時候，說話就分心，可能就把花生給當雜草拔了…
久而久之，凡也沉默內斂了。
又是一個提親的人，來的是凡的五嬸。
“凡呐，你要是再不嫁出去，可就成了剩女了呀，我給你介紹一個，家住在三鄉子，離咱這也不遠，人挺好，挺老實，任幹…”
“嬸嬸你知道的…我…”
“嬸嬸知道你心裏有人，可是你想想，就算是再美的記憶，也沒有一個實打實的男人可靠呀。我告訴你呀，這個東，可是一米八的大個子喏，任幹，對人也好。”
“好。”鬼使神悄的，凡想去見見這個叫東的人。
是不是她一直在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