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應一聲,沒有再問,歪斜著身子躺下,這闔室的清香叫人很安寧,我的思緒漸漸飄遠。
楊亦景究竟是怎樣的女人,竟這樣紅顏薄命。宣妃每一句話仿佛都蘊涵深意,或閃爍其詞,她大可以把事情說明,卻似乎又在顧忌什麼,總不得要領。
很快,疲倦的我又被睡意侵襲,昏昏入睡後直到夜幕降臨才再次醒來,恰巧蘭嬪帶著宮女送來食物,她笑吟吟告訴我:“慧婕妤派人送來點心給你,你們真是好姐妹。”一邊說著,一邊吩咐宮女擺開吃食。
我細細看她,一顰一笑自然不矯作,一言一行爽快不刻板,眼眉靈秀生得又這樣好看,實在瞧不出半分失寵妃嬪的樣子,失寵的妃嬪應當失落頹廢形容枯槁——大姐曾這樣與我講過——可蘭嬪似乎活得很快活,很自在,充滿了生命力。
“季小媛,你能起來吧,我也沒用膳,就在你這裏湊一口。”她說著已經坐下,落落大方。
籽如攙扶我起來,閃到屏風後略作梳洗罷,方來到桌邊,我朝她行了屈膝禮,感激道:“嬪妾給蘭嬪小主添了叨擾,真真罪過。”
“不要說這樣的客套話,你能來我這裏呆幾天,正好給我解悶。我這裏一年到頭也看不到幾個人的。坐吧坐吧,這都是禦膳房給慧婕妤養胎的好東西,她似乎是特特留給你的,我沾光了。”她這樣說,輕然一笑,提起筷子去夾菜。
我落座時抬眸看見蘭嬪邊上的菊薑麵上略有心疼之色,又輕歎了一聲,仿佛藏了滿肚子的委屈。
蘭嬪吃了幾口菜便放下了筷子,才喝了一口用綠玉盞盛著的湯羹,便道:“好奇怪,這碧玉羹裏摻了綠豆麵,這樣寒涼的東西怎麼也敢給孕婦吃,禦膳房真真不要腦袋了麼?”說罷輕拭嘴角,卻讓菊薑也給我盛一碗,說,“但這東西你喝最好不過了,解熱降燥的。”
我謝過,淺淺嚐了兩勺,雖清甜怡人,卻實在沒有胃口吃東西,便撂下了勺子。
“你要多吃點才好,這樣清瘦。”蘭嬪笑,便對菊薑說,“你拿我們自己醃的酸菜來給季小媛嚐一嚐,拿東西開胃。”
我忙致謝,卻是為了婉拒,“嬪妾素昔吃不得酸的東西,倒是慧婕妤喜歡得緊。”
“你不喜歡吃就算了。”她沒有計較生氣,隻是頗有些無奈地說了一句,“慧婕妤那裏是頂頂要緊的,隻怕僖主子自己懷瑾仙時都沒有這會子緊張,我哪裏敢私下送些酸菜過去,萬一有個好歹……”
見我臉色微變,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說:“也不怪你不明白,你這才來多久呢。”言罷對菊薑說,“你去景華宮跑一趟,問問這碧玉羹的事情,別叫慧婕妤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那菊薑應聲要去,我便喚籽如,“你隨菊薑姐姐一起去一趟,替我向慧婕妤謝恩,請婕妤仔細身子。”
籽如最機靈不過,見我眼神便懂了我的心思,朝我和秦兮若行了禮,便跟著菊薑一起走開了。
蘭嬪結果小宮女遞來的漱口茶,一邊說:“你們姐妹倒有趣,分明是那麼要好的,卻拘泥這個禮數。”她說完便用手巾掩了臉漱口,罷了後吩咐宮女撤去碗碟,要了果盤子來吃,還對我說:“你若坐著累,就去歪著吧,我這裏橫豎沒有人來的,不用擔心叫人瞧見我們沒有禮儀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