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惡疾勝瘡瘍,不信人間有異方。
皰紫毒生追命藥,漿清氣絕索魂湯。
時行戶戶應多難,傳染人人盡著傷。
不是武王多福蔭,枉教軍士喪疆場。
話說呂嶽走進陣去,楊任趕進陣來。呂嶽上了八卦台,將瘟硏傘撐起來,往下一罩。楊任把五火扇一扇,那傘化作灰燼,飄揚而去;又連扇了數扇,隻見那二十把傘盡成飛灰。當有瘟部神祇李平進陣來,指望勸解呂嶽,不要與周兵作難,也是天數該然,恰逢其會,當被楊任一扇子扇來,李平怎能逃脫,可憐!正是:
一點誠心分邪正,反遭一扇喪微軀。
李平誤被楊任一扇子扇成灰燼。陳庚大怒,罵曰:“何處來的妖人,敢傷吾弟!”舉兵刃飛取楊任。楊任把扇子連扇數扇,莫說是陳庚一人,連地都扇紅了。呂嶽在八卦台上見勢頭凶險,捏著避火訣,指望逃走,不知楊任此扇乃五火真性,攢簇而成,豈是五行之火可以趨避。呂嶽見火勢愈熾,不能鎮壓,撤身往後便走,被楊任趕上前,連扇數扇,把八卦台與呂嶽俱成灰燼。——三魂俱赴封神台去了。有詩為證:
九龍島內曾修煉,得道多年根未深,
今日遭逢神火扇,可知天意滅嗔心。
話說楊任破了瘟硏陣,隻見子牙在四不相上伏定,手執著杏黃旗,左右金花發現,擁護其身。諸門人看見,齊來攙住了。子牙也不言語,麵如淡金。隻見四不相一躍而起。武王在轅門見武吉背負子牙而來,武王垂淚言曰:“相父不過為國為民,受過苦中之苦!”隨將子牙背至中軍,放在臥榻之上。雲中子用丹藥灌入於子牙口中,送下丹田。少時,子牙睜目,見眾將官立於左右,乃言曰:“有勞列位苦心。”武王大喜曰:“相父且自安心,仔細調理。”子牙在軍中安養了數日,隻見雲中子曰:“子牙且自寬心,待後萬仙陣,我等再來助你,今日且奉別。”子牙不敢強留,雲中子回終南山去了。子牙打點取關,隻見楊任上前言曰:“前日不才已暗放了四將在內,元帥可作速調遣。”子牙見楊任說有四將在內,須得裏外夾攻,方可取關。子牙傳令,點眾將攻關。且說徐芳又見破了瘟硏陣,左右來報:“方義真已死,四將不知所往。”心下十分著忙。隻見門外殺聲振地,鑼鼓齊鳴,喊聲不止,如天崩地塌之狀。徐芳急上關來守禦,隻見周兵大勢人馬,四麵架起雲梯火炮,攻打甚急。有雷震子大怒,飛在空中,一棍刷在城敵樓上,把敵樓打塌了半邊。徐芳禁持不住,急下城來。雷震子已站於城上。哪吒登起風火輪,也上城來。守城軍士見雷震子這等凶惡,一齊走了。哪吒下城,斬落了鎖鑰,周兵一擁而入。徐芳見周營大勢人馬進關,隻得縱馬搖槍前來抵當,被周營大小眾將把徐芳圍困在當中,彼此混戰。且說黃飛虎、南宮適、洪錦、徐蓋聽得關內喊殺,知是周兵成功,四將步行,趕至關前,見周兵已將徐芳圍住,黃飛虎大叫曰:“徐芳休走,吾來也!”徐芳正在著忙之際,又見黃飛虎等四人衝殺前來,不覺吃了一驚,措手不及,被黃飛虎一劍砍來,徐芳望後一閃,那劍竟砍落馬首,把徐芳撞下鞍鞽,被士卒生擒活捉,拿縛關下。眾將收了軍卒,迎薑元帥進關,升廳坐下,出榜安民畢。有黃飛虎、南宮適等來見子牙。子牙曰:“將軍等身受陷阱之苦,幸皇天庇祐,轉禍為福,此皆將軍等為國忠心,感動天地耳。”眾將在穿雲關安置已定,子牙分付:“把徐芳推來。”左右將徐芳擁至階前,徐芳立而不跪。子牙罵曰:“徐芳,你擒兄已絕手足之情,為臣有失邊疆之責,你有何顏尚敢抗禮?此乃人中之禽獸也!速推出斬首!”眾軍士把徐芳推出斬首,號令在穿雲關。武王設宴與眾將飲酒,犒賞三軍。翌日,子牙傳令起兵。行有八十裏,兵至潼關,安營炮響,立下寨棚。子牙升帳,眾將官參謁畢,商議取關。
且言潼關主將餘化龍有子五人,乃是餘達、餘兆、餘光、餘先、餘德,惟餘德一人在海外出家,不在潼關,連餘化龍隻有父子五人守此關隘。忽聽關外炮響,探事報知:“周兵抵關下寨。”餘化龍謂四子曰:“周兵此來,一路屢屢得勝,今日至此,亦是勁敵,須是要盡一番心力。”四子齊曰:“父親放心,料薑尚有多大本領,不過偶然得勝,諒他可能過得此關!”不言餘化龍父子商議,再言子牙次日升帳,問左右:“誰去取此關見陣一遭?”旁有太鸞應聲曰:“末將願往。”子牙許之。太鸞出營,至關下搦戰。哨馬報入關中。餘化龍命長子餘達出關。餘達領令出關。太鸞見潼關內有一將,銀甲紅袍,真個齊整,滾出關來。怎見得,有讚為證:
紫金冠,名束發;飛鳳盔,雉尾插。麵如傅粉一般同,大紅袍罩連環甲。獅鸞寶帶現玲瓏,打將鋼鞭如鐵塔。銀合馬跑白雲飛,白銀槍杵鞍上拉。大紅旗上書金字:潼關首將名餘達。
話說太鸞大呼曰:“潼關來將何名?”餘達曰:“吾乃餘元帥長子餘達是也;久聞薑尚大逆不道,興兵構怨,不守臣節,幹犯朝廷關隘,是自取滅亡耳。”太鸞曰:“我元帥乃奉天征討,東進五關,吊民伐罪,會合天下諸侯,觀政於商;五關今已進三,爾尚敢拒逆天兵哉。速宜倒戈,免汝一死;若候關破之日,玉石俱焚,追悔何及!”餘達大怒,搖槍直取。太鸞手中刀赴麵來迎。二將大戰,二三十合,餘達撥馬便走。太鸞隨後趕來。餘達聞腦後馬至,掛下槍,取出撞心杵,回手一杵,正中太鸞臉上。太鸞翻下鞍鞽。可憐為將官的,正是:
禍福隨身於頃刻,翻身落馬項無頭。
餘達把太鸞一杵打下馬來,複一槍結果了性命,梟了首級,掌鼓進關,見父請功,將首級號令於關上。敗兵回見子牙報知,子牙聞太鸞已死,心下不樂。
次日,子牙升帳;隻見蘇護上帳,欲去取關,子牙許之。蘇護上馬,至關下討戰。哨馬報知。餘化龍命次子餘兆出關對敵。蘇護問曰:“來者何人?”餘兆曰:“吾乃餘元帥次男餘兆是也。爾是何名?”蘇護曰:“我非別人,乃冀州侯蘇護是也。”餘兆曰:“老將軍,末將不知是老皇親。老將軍身為貴戚,世受國恩,宜當共守王土,以圖報效,何得忘椒房之寵,一旦造反,以助叛逆,竊為將軍不取!一旦武王失恃,那時被擒,身弑國亡,遺譏萬世,追悔何及。速宜倒戈,尚可轉禍為福耳。”蘇護大怒:“天下大勢,八九已非商土,豈在一潼關也!”縱馬搖槍,直取餘兆。餘兆手中槍急架忙迎。二馬來往,未及十合,餘兆取一杏黃幡一展,咫尺似一道金光一晃,餘兆連人帶馬就不見了。蘇護不知所往,急自左右看時,腦後馬至;慌忙轉馬,早被餘兆一槍刺中脅下,蘇護翻鞍落馬——一靈已往封神台去了。餘兆取了首級,進關來見父報功,將首級號令,慶喜。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