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紮進去,手指溫涼,不可控製的微抖。
倏爾,他另外一隻手捏起她的小指頭,蘇家玉更抖,他邪肆的嗓音在頭頂,“敢紮破,老子叼死你。”
“……”她腿發軟,聽不懂這樣的口頭禪,但肯定確定不是好話。
因為旁邊那個青頭馬仔在憋笑。
一時連耳根都悄悄紅了,問題她不懂漲紅的點在哪裏,趕緊給他弄完,屏住氣息退出他的呼吸範圍,終於,她呼口氣。
他肯定是痛,所以脾氣這麼差,一臉陰冷不講話。
旁邊兩個馬仔跟門神一樣,這一片周圍都沒病人了,大家自覺都逃掉了。
萬分安靜。
蘇家玉收拾好消毒盤和吊瓶,摘下塑膠手套,她心念那兩個取樣,回頭看到男人已交疊起雙腿,閉著眼睛,五官慵懶。
她拿了一個靠墊,輕手放到他身後,離得近,她看了眼他帽簷下的耳廓,鬢角俊美,當真是好看。
蘇家玉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緩聲溫吐,“江先生,今天我真意外……謝謝你。”
男人睜開眸,她已起身,他隻捕捉到那縷如蘭吐氣,淡淡的香味,不知來自她頭發上,還是這醫院的空氣裏。
蘇家玉看他又盯著她,他看人的時候特別的凶神惡煞,就是那種不露出凶惡表情的惡煞,她趕緊道,“那我走開一下,你這邊輸液完畢如無異常就可以離開了,再次感謝你。”
最後那句尾音,輕輕得翹起,難掩喜色。
她眉眼發亮,衰氣都掉了一些,走路也輕快,出了門,還跑起來。
江城禹沒動,沒表情,伸出手,阿左遞過來一根煙。
尚龍看了好久,最後低頭去看大佬,哇哇叫,“江哥,你剛才是一直在看她?”
“我不看她看你這坨屎嗎?”
尚龍:“……”
他就是調侃一句嘛!大佬好幼稚啦,記仇。
不過,大佬今天發懵?明明這個骨髓什麼逼的大佬已經……
……
蘇家玉立馬跑到檢驗科,同事告訴她,血液取樣和骨髓取樣,都開始整理了,兩個同時與小桃子的樣本進行比對。
她手指攥著門,真的不敢相信。
同事拍拍她的肩,作為熟悉的人,安慰道,“別抖了,你一直期盼的總算盼來了。算孩子的爸爸還沒有良心泯滅!其實那個男人凶是凶了點,長的真是一流,不過看起來不是正道的人,家玉你還是躲遠點。但他做事也幹脆,一點囉嗦都沒有。”
“小桃子那麼善良可愛,可惜與你的不匹配,又因為骨髓特殊太難找到配型,上天不會薄待她,一定會和她爸爸的匹配!”
蘇家玉點頭,她心中就是這麼祈盼以及篤定的。
賭注都在這上麵了……
“喏,27床又叫我!”同事無奈地給她看呼叫器,蘇家玉不明所以,同事賊兮兮的笑笑,“我要煩死段醫生了!車禍住院兩周,每天叫我不下五十遍,他知道我和你走的近,老以為你會來這邊串門。拜托,我給你帶女兒去,你給我哄那個二世祖醫生!”
蘇家玉還沒回神,人已經被推向住院區。
她想起來是好幾天沒來看段銘辰了,心中有愧,她端起消毒盤走進去,揚起一點笑容,“這位病患,請問你有什麼問題?”
“蘇家玉!”段銘辰拿掉臉上的書,一個翻身坐起來,故意佯怒,“喲,你還記得我這號人啊?”
蘇家玉不理會他酸酸的語氣,笑道,“你別幼稚,段醫生,大家都是同事,你那晚慷慨相助,我不會忘記的。”
“我助了什麼?不是差點害你更慘?”段銘辰沉臉,眼有深意看著她。
他出車禍後,兩人有過交談,蘇家玉解釋了江城禹和她的關係,也說明白了小桃子的來曆。
不提那茬,蘇家玉淡淡問道,“交警詢問你之後,對車禍有結果嗎?”
“是一輛酒駕肇事,我也就斷了一根骨頭,應該不是有人蓄意吧。”段銘辰撓撓頭,不太在意。
蘇家玉抿緊嘴角,這家夥,粗心大意,樂觀向上,他說沒有蓄意那就沒有吧,人已經好起來就行,讓她的愧疚也少一點。
“你今天……”段銘辰瞧著站在床邊輕巧巧的女人,她一貫淡淡愁緒的眼角,此刻卻有微微的喜悅洋溢出來,剛才進門還和他開玩笑,分明能感覺出來,她今天難得心情很不錯。
段銘辰一個小時前已經聽說了,蘇家玉的事,因為經濟困難全院上下心照不宣,大家都比較關注她。
“你是有什麼開心的消息嗎?”段銘辰故意問。
蘇家玉定了定,止不住的笑容勾勒在嘴角,抬起眼,眼仁有些清澈透亮,“嗯。段醫生,是大喜事。我孩子……的爸爸,就是那個男人,他來醫院做配型了,剛剛做完兩種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