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看上來的時候,她到底還是停了一拍呼吸,準備了一天,死而複生後的相見,她難免心中的動容。
顧湛宇先是盯著她看,眼神完全陌生,很平靜像在打量一個外鄉人。
那一個眼神,雲卿便知道,他是失憶了,他從前看到她,絕不會是這樣的眼神。
“壯壯哥?”涼涼晃了晃他的手。
但是顧湛宇很久地盯著雲卿,他自己也說不清什麼情緒,慢慢的皺起眉頭,他沒有察覺,就是覺得心跳快了一些,眼前的女人,沒見過,但帶來了一些不同的情緒,有別於這一年來的安然寧靜,好像怒江憤怒的江水。
“她是誰?”
雲卿聽見他低頭,輕聲問涼涼。
還是那把清冽的聲音。
他卻成了小姑娘口中親切踏實的‘壯壯哥’,此去經年,他大概不知道經曆什麼樣的疼痛,才徹徹底底的把她忘記了,一般的失憶再觸景之後會牽動深處的神經,他連牽動都沒有。
仿佛一個重生,雲卿心裏百味陳雜,最終覺得,這竟是最好的結果吧。
“姐姐是你家鄉的親人呀!你仔細看看,你一點都不記得她嗎?”涼涼握著他緊實的手臂,眼神純純。
大門裏,一個中年男人走出來,和張叔一起的,看到雲卿就瞪大眼,笑著,“你就是S市來的人嗎?小姑娘不好意思,我跑活才回來,快進屋快進屋!都散了吧,街坊鄰居的有什麼看的,這是我們阿壯的家人,誰說他沒有家人咧!”
門前不知道圍了多少族人,自從下午那輛車和那個戴墨鏡的保鏢出現,他們就盯著雲卿好奇的看,小聲竊語,但雲卿知道他們沒有惡意,頂多是村裏沒來過外人,尤其是城裏人,他們硬要擠進屋子,“涼涼爹,阿壯的家裏很好吧?你看他家人長得這麼漂亮,還有那個車,嶄新咧!”
“看不懂什麼車牌,比你的大車好看。”
“路虎。”顧湛宇插著口袋,清冷的說。
眾人也不懂,雲卿微微一愣,他能準確認出車牌,證明生活是沒有障礙的,不是涼涼爹說得傻了,眼神銳利而清明,隻不過很沉默,和涼涼說的不錯,變得很孤僻安靜,卻不拒絕幹活,證明心理上是沒有病的。
那麼,應該就是徹底喪失了主觀記憶,或許還有涼涼說的…有點那方麵的毛病。
目前還不得而知是怎麼回事。
涼涼阿爹把家門關閉,吆喝家裏的阿娘做飯,熱情的把雲卿和保鏢請進了屋堂,分別坐下,涼涼阿爹瞅著雲卿問道,“你是阿壯家鄉的什麼人呢?他的親戚還是……?”
顧湛宇直直的朝雲卿看過來,皺著眉頭,他的眼睛有逼視的疑問。
雲卿攥緊在衣袖下麵的手指,思考著,最終輕輕回答,“他本命叫做顧湛宇,我算是他的一個故友,你們可以當作是……妹妹。”
“我有一個妹妹?”顧湛宇問道,薄唇抿著,眼神疑惑。
“嗯……”雲卿低頭喝茶,覺得這樣的身份適合接下來的交流,總歸他已經不記得了。
涼涼爹哦了一聲笑道,“妹妹啊!辛苦你遠道而來了!”
“是阿姐,我該叫阿姐咧。”涼涼朝顧湛宇笑,笑著又天真道,“本來阿姐長這麼漂亮,我還好擔心,壯壯哥你又這麼帥。”
“胡鬧,去幫你阿娘的忙。”
涼涼把顧湛宇也拖走了,他似乎很聽小姑娘的話,讓去挑水就去了。
夜色裏漸漸有外麵的蟲草聲透進來,雲卿和涼涼阿爹交談起來,阿爹要了解顧湛宇家裏的情況,雲卿也想知道涼涼家的情況。
很快,開飯了,顧湛宇的食量很大,因為幹活,身體看起來恢複得很不錯,有沒有比以前壯實,那雲卿不得而知,他吃完了就去院子裏呆著,雲卿扭頭,看著他沉默的背影,他還沒有意識到他原來的才學本能,也沒撿起,才在這裏跟著老人幹重活,返璞歸真。
吃了晚餐時間也不早了,涼涼爹自然熱情的留宿,騰出兩個房間,雲卿和保鏢一人一間。
她被阿娘領著去洗澡,洗完澡回來就聽到涼涼爹站在院子口吩咐顧湛宇,手指向女兒的房間,“婚期也定了,阿壯,今天你的妹妹都來了,你可放心?既然你也喜歡涼涼,遲早要跟她在一起的,阿叔想早點抱上孫子你怎麼就不理解呢?你去呀,涼涼在房間裏,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怎麼辦,阿叔可不信,你既然打過劉大頭救出了涼涼,涼涼就是你的人了,你不想要涼涼難道讓她再被劉大頭惦記嗎?你和涼涼成事了,阿爹就給你們把酒席辦了,劉大頭就再不惦記,如今藥材生意不好做,劉大頭要作梗我們家難。”
“阿叔,有我在就沒劉大頭什麼事。”
“那你為什麼就不肯跟涼涼辦事,我們這裏姑娘都小,沒事的,傻小子,難道你身體真的有些毛病?”
顧湛宇的臉色陰了陰,金口不開,轉身過來就撞見正要回房的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