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沉赤紅眼底,身軀緊繃得像一張弓,單臂撐在那道冰冷的門上,耳朵裏雲承書話語令他難受,白素然現在不在,她還很倔強,不肯讓他進去,他知道她在顧忌什麼,真是個小傻瓜,他何至於是那種見了女人生產就有陰影的孬種!
絕不會……
但他還是尊重她,不想貿然闖進去嚇到她,她的樣子現在必定不好看,滿頭亂發,汗濕而猙獰。
可他想象著,無論如何在他的眼底心底,都是最美,為他努力而拚搏著她的命的樣子,還要如何美麗?
她一聲一聲嘶嚎,都撕裂在他的心尖尖上,男人的額頭重重抵到門板上,手指張開貼著門,青筋暴起,黑眸緊閉,“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不是歌,那是男人的隔著一扇門不能抵達的嘶吼,從他低沉的喉嚨裏爆發而出,敲山震海,低醇至極。
那麼溫柔的一首歌,注定被他唱的不溫柔。
可一牆之隔的手術室裏,雲卿卻是驀地發愣,緊接著眼眶裏淚如決堤……
好痛,可是腦海裏閃過一道一道的糖,酒吧裏她走調的歌聲,他性感的尾音低哼,他們在美國曾那麼幸福過,中間那一切的不幸,都是為了現在更幸福,這個瘋狂的男人,在手術室外麵這樣丟臉,為她低沉淺唱,為她恣意瘋喊,隻有他們兩個人懂的秘密,這首歌的意義,他在表白……深情而別人不懂的告白……
淚水順著臉畔與森白的冷汗融為一體。
她應該要堅強,她不能泄歇氣,真的沒力氣了,真的痛徹入骨了,也還是為他,為即將出世的孩子再努力一下!
雲卿咬緊牙關,臉部已經變形,雙手把床單撕破,隨著助產士一遍一遍的鼓勁,撕咬用力——!
半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但是沒有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陸墨沉喉結滾動,聲帶嘶啞,兩隻深潭一般的眼底變成了泥潭,長腿如鋼釘在那,隻是不能動。
還是溫棠和陸品媛反應快,立刻把開門的手術室醫生團團圍住!
醫生一臉疲憊,此刻已經將近深夜,示意大家安靜,等——
大約十分鍾後,一個女醫生走出來,摘掉醫用口罩,一邊蹙眉一邊也帶了些笑容,平鋪直敘道,“寶寶4.2斤,因為早產和生產時間過長,生下來時麵部甘紫,我們馬上進行急救,現在已經送進了恒溫箱,它在早產兒裏算情況比較穩定的,但不能掉以輕心,小家夥虛弱,會有一些並發症,家長做好準備……”
“她呢!”陸墨沉陰鷙的神情,打斷道。
雲承書還是欣慰在所有人都關注小家夥時,這小子的關注點在小卿身上,這份緊張可不是假的。
醫生又說,“產婦身體虛弱,要馬上進行住院觀察。”
陸墨沉一股戾氣藏在眉間,大步往裏麵闖,氣勢混冽冷酷,根本無人敢攔。
跑了好幾步,聽見陸品媛在後麵問醫生:“醫生!您說了這麼多,還沒說我小侄兒是男寶還是女寶呢!”
那醫生笑著拍拍腦袋,“喲,我是給忘了。瞧你們喜慶的,小家夥啊是個4.2斤的男寶,雖然虛弱,還不能睜開眼睛,但是看起來很翻天。”
陸墨沉一愣,腳步又加快,朝產房飛奔而去,隻是薄刃的唇卻勾起,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