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說話,手裏擰皺那張孕檢單,直到手心的汗融化了上麵的字,那張單子浸濕,模糊成碎紙。
她扔到了垃圾桶裏。
四點多鍾,雲卿被攙扶著去了一趟廁所。
回病房的路上,三名警察在身後保護,還有顧湛宇的保鏢,雲卿的餘光突然注意到某間病房裏,有射過來的目光,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 頭猛地一退,消失在病房門口,那病房裏還有幾個身軀強壯的男子,站姿筆直。
她掠過,慢慢的垂下眼。
回到病房,她等顧湛宇回來。
顧湛宇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進了病房,雲卿讓保鏢把門關上,她微擰著淡淡的眉色,突然問顧湛宇,“我孕檢,你找誰做的?保密了嗎?”
顧湛宇一愣,不知她為何這樣問,“找熟悉的醫生,沒有聲張,檢查結果我第一手拿到,怎麼了?”
雲卿眨了下眼,走到他身側,用極低的聲音冷酷的說道,“湛宇,我要你立刻去找這家醫院的婦科,我要你幫忙做一件事……”
後麵的話都不聽見了。
雲卿說完,看著顧湛宇驚詫又複雜的神情,她補充道,“作為條件,我可以跟你走,離開這裏。”
顧湛宇的眸光微動,“行,隻要你不會再想不開,願意活下去,怎麼都行。”
……
大約下午同樣的時間,季斯宸緊急趕回公安廳。
他在醫院呆了一夜徹夜未眠,後來又盯梢那幾個進出雲卿病房的醫生,終於在今天上午他打探到了一個消息。
重要的,爆炸性的消息!
他此刻帶著消息回來,老二的審訊進入第二階段,正在休息。
那男人尊貴幹淨的一麵早已不在,淩厲的下顎生出胡茬,淡淡的青色為他增添了憔悴與更加成熟的質感。
他由秦律看著,坐在休息室的凳子上,雙肘撐著兩條修長的腿,俯身一言不發。
季斯宸闖進去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他原本打算把消息先告訴秦律,兩兄弟商量一下,可時看到老二這幅鬼樣,他於心不忍,突然一衝動就說出了嘴,“她的病房門口近不了身,我打聽到她的外傷倒是尚可,還打聽到……還打聽到一個消息。”
“你要急死我?大男人吞吞吐吐。”秦律抬眼。
那沉默在暗影裏的男人,也抬起刀削斧鑿的沉毅臉廓,陸墨沉帶著手銬站起身,峻挺無比,眼神淩深,“什麼消息。”
“就是……”季斯宸摸了下腦袋,“就是雲卿,懷孕了。”
話音未落,滿室寂靜。
秦律猛地扭頭看向旁邊的男人。
陸墨沉靜靜無比,隨即卷起駭浪,可慢慢的又沉凝如雪,腦海裏閃過他們最後那次,他全程戴套,在泳池裏並沒有多久就抱著她上了岸……再激烈,其實他也格外注意了防止外漏,因為那時他堅決不忍讓她有任何意外的可能。
可這個疑問也隻是一閃而過,各種交織的情緒在他雙漆黑的瞳孔裏炸出了火花。
懷孕了……她。
男人的長腿幾乎站不住般,腿骨繃直,渾身都繃直,在心髒劇烈滾動到幾乎呼吸不過來時,他咬緊牙關,猛地一個轉身就往外衝。
“墨沉!”秦律低喊,休息室外麵就有警察,這個瘋子想幹什麼?
“我必須去找她。”
“你在審訊期!”
“去他媽的審訊期。”他狠狠舔動唇瓣,走出去就和警察撞上,直接打了起來。
“我草,早知道我就不該說,他眼底根本沒有王法了!”季斯宸旋身跑出去,一時愣眼,不知該幫哪頭。
直到接受到男人,可以說是懇求的目光,季斯宸咬緊腮幫,狠狠啐了一口,堅挺的身軀轉瞬就和警察對幹起來。
秦律也大步走出去,直接跑向外麵的警廳,把審訊樓的大門打開。
陸墨沉嘴角掛了彩,眉鬢也流血,越發不羈而瘋狂,男人沉毅,眼神淩厲堅決,抬腿從一個警察的頭頂劈下,甩腿踢開,“得罪了。”
他也不要鑰匙打開手銬,全不在乎了,白襯衫的衣袂翻飛,竟跑出了公安廳,徒手砸碎一輛車的玻璃,旋門就坐了上去。
季斯宸在後麵斷後,惱怒低吼,“她在附二醫院,老子為你搭進去了,你他媽的路上可別被撞死!理智點老二!”
沉吼聲直入雲霄,秦律和被按住的季斯宸對視,紛紛兩眼擔憂無奈。
誰知道,雲卿的意思?
他一頭熱,已經瘋了,隻盼兩人能見上麵,說幾句話都是上天的溫柔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