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宇握緊雲卿的手腕,兩人坐在車裏,他沒讓她下去。
雲卿抬頭,透過墨色的玻璃窗遙望莊嚴的法院大門,台階很多,已經陸續進出司法人員。
她的表情是惴惴不安的,這是從心底發出的,手心的冷汗冒出了一些。
顧湛宇拿出手帕替她擦掉,接到了一個電話,顧湛宇扭頭往後窗看,看完了回頭時,神色凝重複雜,“千夜的那個催眠師要上車一下。”
“為什麼?”雲卿立刻抓住他的衣袖,“我不見她,那天晚上她、她害慘了我!”
顧湛宇知道她害怕,眼底閃過不忍,卻很堅決,“她需要確認你的狀況,和你說幾句話。”
“什麼話?”
車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已經過來,穿著套裝,走路淩厲,戴著墨鏡,一下子就打開了車門。
雲卿反射性的往後縮。
顧湛宇下車,這個女人坐進來,看著雲卿,看了會兒笑,“雲小姐還記得我吧?”
雲卿目光遲緩,一層恐懼在瞳孔上。
女人打了個響指,雲卿的意識聚焦她的手上,女人的聲音平緩而柔和,“不必害怕,你的心理報告在警察那裏已經是正常的,可以完全行為能力作證指控,你把你腦海裏的畫麵,告訴法官,他怎麼傷害你的,都說清楚就行了,說清楚你就解脫了,明白嗎?”
雲卿惶然,對視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看著看著就要陷入進去。
那瞳孔呆滯的很厲害,女人看著,笑了笑,“很快的,你就輕鬆了,想要那種輕鬆對嗎?”
雲卿點點頭。
女人望了她一陣,下車。
下車後,看到江城禹,女人暗暗點頭,淩步率先走入法院,朝旁聽區走過去。
九點鍾,顧湛宇牽著雲卿走上台階,司法人員等候在‘受害人通道’裏,顧湛宇轉過身溫柔的看著她,“接下來你要跟他們走,與我隔開,我在旁聽區,你全程會呆在保密室裏,不會出席在法庭中央,這是司法對特定受害人特許的,也就是你人不會暴露在公眾視野,隻有聲音會公之於眾,所以卿卿,不要害怕,整個過程可能有兩個小時,需要忍一忍,中場休息我會申請來看你。”
雲卿的神情忐忑,攥著衣服點了點頭。
顧湛宇目送他進去。
身後的台階下,停泊了四輛車。
秦律下車的時候抬頭,正好看到顧湛宇的身影,稍微一晃,他就看到了雲卿!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車後座下來的,西裝革履高大無比的身影。
陸墨沉也看見了,目光堅毅森沉,那麼深,那麼暗,定在顧湛宇摸她腦袋的動作上,她低著頭,不知道在答應什麼,臉蛋是看不見的。
然後她轉身,被兩個司法人員帶走,那個背影,他想,直到他臨死前,他都會記得。
沈青曄從後麵帶著律師團跑過來,“阿關被什麼事絆住了,他打電話說要晚一點,不過不礙事了,該準備的我們已經準備齊全。”
“青曄。”陸墨沉的嗓音渾厚,好像震撼了這天地,卻十分平靜,如同他眼睛裏亙古的波紋,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他說:“六年前的部分,她指證後,不要為我做任何辯護!”
“二哥!!”所有人都急了,他是鋼鐵如山,可他現在放棄了自己。
陸墨沉低斂了的眉眼,越是那麼英俊,越是那麼窒息,他的笑很溫柔,晃了陽光,“我想讓她的餘生得到解放,過得舒服點,事到如今,我已不知道該怎麼疼她,就讓她心裏舒坦點吧。”
他的長腿走上了台階,一跨可以兩步,曾經這雙修長筆直的腿,陪孩子踢足球,也背過她,更在大汗淋漓的親熱時,灌入了她無盡的力量,他走了上去,步入法庭。
沈青曄急的眼睛發紅,“瘋了。一個女人,能毀了他。”
季斯宸寒聲,“千夜那夥一定在場,今天老子能讓他們贏了老子姓孫!不管老二,咱們釜底抽薪,證據都握在手裏!”
秦律的聲音沉到了穀底,“我們再有證據又怎麼樣,就怕他自己不做任何辯駁,認罪啊,師妹的聲音,能當場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