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一天一天變大,他還要,可是肚子也沒有流產,我那麼痛,好痛……好痛,不想生,惡心生,全部都是恨……他和千夜吵架,千夜要害死孩子,他不準,可是吵架後他還是來折磨我,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我盼著有一天能結束那種俘虜工具的日子,可我漸漸地覺得,一輩子也出不去了,你能體會到那種絕望嗎?那種絕望,就像腦子裏被蛀蟲噬透,一絲的光亮也沒有,等待我的是所有的血,無生的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死不能啊……”
“噓,噓!別說了,卿卿,求你別說了……”夏水水啜聲大哭,瞳孔刺紅,渾身發抖。
這還隻是一些剪影,對不對?沒說出來的,是她無法說出來的。
鈍刀刺骨,夏水水無法再呼吸,端凝著她仿佛逝去的臉,她緊緊的把她握住,怕她下一秒,就咽斷了氣,她要探著那道靜脈。
腦中思緒翻飛,可是夏水水聽著,怎麼都不像她認識的陸墨沉啊。
季斯宸好像在電話裏提過,什麼第二人格,夏水水的腦袋一梭一梭,仿佛猛地串聯起什麼。
她看著懷裏痛苦的雲卿,腦弦繃緊,吞吞吐吐終究鬥膽提了一句,“卿卿,可是現在的陸總不是六年前那個樣子,或許,或許……有兩種性格……”
“對我而言,不會再有區別。”雲卿靜若無聲地靠在床頭,沒了一絲生息,痛苦的閉上眼,幹裂的唇瓣顫抖,“一年的囚/禁,替身,他把我當作玩具,和千夜一起玩。一閉上眼,全部全部都是那些,不管躺著站著,身體很痛,都是那種折磨的幻痛,水水,也許我活不長了……”
“你別胡說!”夏水水發瘋的抱緊她,好怕她求生意誌全無,後悔剛才沒忍住提了一下第二人格。
她現在也清楚了,或許卿卿也記得一些,可這改變不了什麼。
陸墨沉,該死的六年前的變態陸墨沉,是和千夜脫不開的。
這是,卿卿最無法原諒的,不管第三人格還是第幾人格,都說不過去。
她或許已經很清醒,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剛才提到,幻痛,那是一種病症,夏水水聽過,大創之後一遍遍重複當時身體受到的肢體痛。
她無法安慰,言語的蒼白如此無能為力,夏水水渾身汗如出漿,‘念著寶寶你也要活下去’這幾個字,她不敢說出口。
寶寶也是那一道最痛。
“卿卿,就算為了我和家玉,為了你爸,你也要撐一下,最後再撐一下好嗎?”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雲卿仿佛累了,說了那麼一段話,她好像又不記得自己說什麼了,思緒混亂茫然著雙眸,漸漸閉合。
無聲的空氣,無聲的空間,靜謐極了。
當她的身體開始哆嗦,夏水水不知道她怎麼了,隻能把顧湛宇喊進來,畢竟照顧了兩天,顧湛宇感覺她是要去洗手間。
夏水水不準顧湛宇進去,顧湛宇冷漠雙眸,“她可能會直接尿在褲子裏,六年前的記憶來勢凶猛,她被鎖著沒地方去的時候就是那樣——”
夏水水啞口無言,心頭苦澀,她還是回不過來神吧,剛才能那麼清醒的和她說話,已經耗費了太多元氣。
這會兒又糊塗了。
兩人一起,夏水水看著顧湛宇,不讓他多碰觸,最後脫衣服褲子,是夏水水來的。
她出了很多汗,夏水水怕汗澆了她額頭上的傷口,就打開了浴缸,放了些水,怕自己不給她洗澡,顧湛宇就給她洗了。
“卿卿,我給你擦擦身子……”
可是話沒說完,雲卿猛地扭頭盯著一缸水的浴缸,瞳孔又抖起來。
什麼也不說,她掙脫著跑了出去。
顧湛宇在門外候著,扭頭一看,扶住驚魂的人兒,擰眉盯著夏水水,眸色黯然,“她被溺水過。”
那一晚催眠,他全程都在,她被如何虐/待,顧湛宇都聽見了,因此也是心底的深痛。
夏水水臉色一僵,抿著唇出來,接過顧湛宇懷裏的人,她明顯還是抗拒顧湛宇靠近的,她很不安。
摟著她回到床上,夏水水打了一盆熱水,擰幹毛巾慢慢的擦,雲卿漸漸地平靜下來,被子捂得緊緊的她覺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