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截上訪(1 / 2)

調露二年,三月三日,辰時。

西北大地的蒼穹下,初春時節,凜冽朔風呼嘯而起,卷積著沙礫,刀子般刮在臉上,令人瑟抖,這個春天……有點兒冷。

路麵是黃土壓實的寬敞大道,路兩邊成行遮蔭的榆、槐、楊、柳,因為寒冷,尚未抽出新生的嫩芽。

這裏,是長安城外。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悲涼的詩詞,稍顯稚嫩的嗓音,組成了怪異的此情此景。

接著,脆生生的童聲,打亂了詩詞吟唱:“阿兄!你又犯病了!等到了姑姑家,我再給你煎藥吃!暫且忍耐下!”。

“喂喂喂!三娘!我這是在作詩!作詩你懂麼?能不能別總想著給我吃那又苦又怪的東西?****一樣的顏色!看著就想作嘔,你還真相信那個臭和尚……好吧!不說了!別哭!別哭啊!”。

長安城的金光門外,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路邊樹下,麵對麵的說話。

小一點的是個女孩兒,大約十二三歲,幹幹瘦瘦,皮膚顯得有點兒黑,頭發也是淡黃/色的,正經的黃毛小丫頭,還是很平凡的那種。

她身上唯一可以稱作漂亮的地方,是那雙眼睛,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因為之前兄長的話,受了委屈似的噙滿了淚珠兒,更是楚楚可憐。

天氣寒冷,身上穿的衣服單薄,小女孩兒的臉被凍的紅撲撲,本應該細嫩的小手也裂了很多細小的口子,露出粉紅色的柔,饒是如此,她還緊緊地抓住個髒兮兮的包裹,生怕一鬆手就會弄丟了似的。

大一點兒的是個男孩兒,十五六歲的少年人,生的很是高挑,足有六尺五六,濃眉大眼兒,已有英俊少年的模樣,就是身子骨柔弱了些,不符合唐人的審美。

同樣的單薄的粗布麻衣看起來不甚幹淨,映襯著少年人那張慘白的臉,凸顯病態之意。

少年人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撓了撓隨意束起來還有些不習慣的頭發,道:“三娘!我真的沒事兒了!這都十幾天過去,早沒事兒了!”。

小女孩兒的神情還有些不悅,少年人隻好拍打胸口,做出猴子捶胸的動作,證明自己身強體健,滑稽的模樣,頓讓小女孩兒破涕為笑,清涼的鼻涕條兒都甩了出來。

挽著衣袖,少年人給小女孩兒擦了擦鼻涕,毫無嫌惡之意。

幽幽一歎,搶奪一般將小女孩兒手中的包裹接過來,少年人牽著妹妹冰涼的小手兒,向前繼續走。

走了兩三步,他遲疑著停了下來,望著雄偉壯闊的長安城牆,側臉對小女孩兒道:“日子沒有這樣過的,等進了長安城,阿兄想個主意,決不能再讓你受苦啦!”。

小女孩兒愣愣的看著少年,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無論是身體還是性格,都一向羸弱的兄長,好像……高大了許多。

三月前,他們兄妹還在洮州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吐蕃人的忽然來襲,讓原本平靜的山村陷入了一片火海,父母慘死,長兄王秋帶著他們逃了出來。

長兄王秋知道自家姑姑嫁入長安,姑父在大理寺供職,想要投奔過來,連帶著狀告洮州那些玩忽職守的官員!

誰曾想,一場不該來的早春雨,直接成為壓垮長兄王秋的最後一根稻草。

二兄王雨亦是大病數日,渾渾噩噩,滿口胡言,時常瘋癲……

“阿兄現在看起活蹦亂跳、精神好多了,老和尚的藥還是管用的!”,小女孩兒心中如是的想著,忍不住,又瞧了一眼愈發英俊的兄長,齜著小牙兒傻兮兮的笑著。

王雨有所覺察,低頭看了一眼剛到自己肩膀的妹妹,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感想。

名字倒是不錯,就是……時間、地點錯了。

王雨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至少,他比別人多活了一次,雖然以前的他,生活在兩千年後的二十一世紀。

從前法學畢業的他,因為工作不好找,開了家私家偵探事務所,拚搏奮鬥了幾年,也算是過上了比較不錯的生活,雖然說,房子依舊買不起,車子還是鳳凰牌……

總之,那是兩千年後的一個下午,八月的天氣像是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大雨瓢潑中,他毅然堅強的替出了高價的闊太太,監視她**的老公與狐狸精小三兒,借希望能賺一筆大財,多加幾頓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