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四年後(1 / 2)

“叮鈴……”正值下午4點半學生放學之際,花香鎮上的一所幼兒園門口堆滿了前來接孩子放學的爸爸媽媽們和爺爺奶奶們,有些人或許是同一住處的,或許是經常在校門口見麵的,儼然成為一個陣體,相聚在一起絮絮叨叨你家孩子的懂事,我家孩子的調皮,語調輕鬆,語氣歡快。儲寧靜的周圍一如往常地擠滿了人,有人問問她最近高三孩子的學習緊不緊張,有人詢問她如何教育孩子,有人想給她說媒,有人隻是單純地關心她最近累不累……儲寧靜隻是笑笑說一切都好,不管這些人有多少人出自真心的關懷還是隻八卦心思在作怪,儲寧靜都是抱著感激的心態看待。四年前,當她拖著疲憊的身心來到這個平凡的小鎮,是花香鎮用他憨厚闊達的胸懷接納包容了她和她肚子裏還未成型的孩子,讓她有了穩定的工作和一個舒服安逸的家。縱然鎮上的流言蜚語和猜測滿天飛,可是生活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你所擁有的已足夠你感激,所以,她一直很感激。

“媽咪……”正當儲寧靜被七大姑八大姨纏住時,一聲清脆嘹亮的童聲為她開出了一條寬敞明亮的道路,一個背著書包、留著波波頭的小小人兒奔跑著衝進她早已敞開的懷裏,儲寧靜結結實實地將孩子抱起,任憑他埋首在她肩窩處。

“孩子接到了,那我們就回去了。寶寶,和爺爺奶奶阿姨們說再見。”聞言,一直偎依在母親懷裏的小人兒才抬起頭來,擺上最閃亮可愛的笑容,脆生生的和眾人話別,“爺爺奶奶阿姨們再見。”像是完成任務般,小人兒立馬又摟住媽媽的脖子,釋放隻有在母親身邊才會擁有的3歲孩子的慵懶童真,“媽媽,我們回家吧。”

儲寧靜會心一笑,兒子的脾氣她是再清楚不過的,於是和眾人笑笑,說了聲再見,便抱著孩子離開了。

母子倆一路說說笑笑,斜掛天空的金秋夕陽將明亮亮的黃色光暈悉數投在他們身上,遠遠望去,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筆畫,母親牽著兒子的手緩緩地走,飄落樹葉上的沙沙聲記錄下他們的足跡,那斜長的倒影是他們幸福的見證。

校門口不少人還在癡癡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一位媽媽有感而發,“真不曉得是哪個沒良心的男人拋棄了這麼漂亮的儲老師和那麼懂事乖巧的兒子,讓他們娘倆流落在外地,現在的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旁邊的爺爺明顯同意,隨聲附和,“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太不可靠了。”接著又有不少人讚同,最後不知是誰悠悠地說了一句,“或許他們很幸福。”眾人望著早已看不見儲寧靜母子人影的遠方,若有所思。也許,他們的幸福,別人不懂,也介入不了。

儲寧靜不會知道在他們走後,眾人會拿著她的遭遇議論紛紛,為她不平,為她感慨。她帶著兒子回到三室一廳的教室公寓,打開306房間的門,兒子一溜煙換鞋跑進家裏,儲寧靜好笑地關上門,回房間換上居家衣服,隔著房門詢問兒子,“寶寶,你看會電視,我去做飯,還不好?”

“好啊,媽咪,您辛苦了。”兒子的脆脆的聲音回蕩著窗明幾淨的房子裏,每個角落都縈繞著幸福。或許別人覺得她一個20幾歲的女人帶著一個3歲的兒子在異鄉生活是悲傷的、讓人憐憫的,可是在城牆外麵的人又怎會知道牆內的美好?‘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殊不知,這一切,是她一直追尋的美好,是她甘之如飴的守護。

半個小時後,儲寧靜已經將做好的飯菜端上飯桌,三菜一湯,都是兒子喜歡吃的。儲寧靜洗好手來到客廳,隻見兒子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眼睛直盯著電視屏幕。她扭頭一看,一切有了答案。儲寧靜好笑地坐到兒子旁邊,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屏幕上那個久違卻常見的男人,看他從容不迫地遊走在各色美女身邊,笑語晏晏地和美女調侃談天,4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兩個人。彼時若能再見,他是高高在上炙手可熱的當紅男星成憶,她是平凡小鎮上的高三英語老師,他是英俊時尚的黃金單身漢,她是一個3歲兒子的母親,時間在他們中間劃下一條深不可視的鴻溝渠壑,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吧,更何況他連名字都改了,是要徹底地訣別過去吧。成憶,隻是和印象中的他張著一張同樣的臉,卻再也不是那個晃著明媚笑容告訴她‘我喜歡你’的那個成致遠了。

懂事的兒子儲唯真看著媽媽陷入沉思,知道媽媽肯定是想起他了。3歲的他,已經完全能夠讀懂媽媽臉上的表情,這次,他又犯錯了。

“媽媽,對不起。”

兒子的一句突兀的對不起讓儲寧靜爬出回憶的泥潭,母子連心,兒子的心思,她又怎會不懂。她或許不是一個百分百稱職的好媽媽,可是她絕對是一個誠實的媽媽,對於他的爸爸是誰,對於爸爸為什麼不和他們住在一起,在兒子3歲生日問起的時候,她就完全告訴了他。隻要是孩子想知道的一切,她不會保留吝嗇那段嵌入骨髓的回憶。不管孩子是否聽得懂,可是儲寧靜還是把兒子當成大人,完完整整、不漏細節地講述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在儲寧靜看來,孩子,不僅是父母生命的延續,更是父母生活的參與者,他們有權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