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琛頓了頓,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像是穿透經年累月的時間和空間,落在顧雲灃身上,“哥,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林翎的死跟我沒關係,你這麼多年不肯放下,不是不肯放過我,是不肯放過你自己。”
“不肯放過我自己?”顧雲灃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親眼看見那場大火,確定林翎葬身火海的恐懼,早已經刻進他骨頭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林翎的死,都是拜顧雲琛所賜。
“我是不肯放過我自己,可不管你怎麼找理由,你都無法推托林翎的死跟你有抹不開的責任,我就算是冤枉,也不想去追究什麼真相,隻有你下去給她陪葬,我才會覺得這世上有公道可言!”顧雲灃冷聲。
林翎是他無法放下的執念,這執念如同一道深刻的印記,烙刻在他渾身每一寸骨血裏,沒有了仇恨的支撐,他恐怕早就徹底墜入泥沼,又或者,他早就已經死了。
“那隻是你的公道,可你憑什麼用你的公道,來評定別人的生死?”沈瑾汐終於聽不下去,冷著臉橫插了一句。
她的聲音不大,卻是一字不落 清晰可聞的落進顧雲灃的耳朵裏。
顧雲灃臉色陡然一變,像是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他滿臉獰笑,死死盯著沈瑾汐,“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在這裏指責我?你以為有人護著你,我就真的不敢動你了?”
不遠處,景梟和莫南兩人的臉色幾乎齊刷刷的黑了下來,身後閑得無聊的狗腿子們,精神又是一振,終於要打起來了嗎?!
好期待啊有木有!
沈瑾汐唇角一勾,唇角擎著一絲譏諷笑意,“顧大少就真的以為,我會怕你?”
“你!”
沈瑾汐身體朝後,背脊貼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的道:“我雖然沒去查證過全部實情,但我家心肝兒剛才都說了,那一場火災另有隱情,先不說你強行要我家心肝兒喜歡你的心上人這事多可笑,退一步說,當時我家心肝兒都不在現場,你憑什麼要他來承擔你的恨意?你的心上人死了,你怎麼作是你的事情,但你憑什麼拉上他人來替你圓自己變態似的夢?到頭來,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偉大無私?”
顧雲灃聞言,麵上神色如同走馬燈似的變換了幾個來回,他猩紅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纏繞著沈瑾汐,胸腔裏仿佛被人揉進一把碎碴子,疼得他整個五官都跟著扭曲起來。
然而,沈瑾汐的話還並沒有說完。
“你喜歡一個人,連說出口去追求的勇氣都沒有,又憑什麼在這裏裝一往情深?林翎已經死了,你就算把我們都殺了,她也不可能活過來,你費盡心機的活下來,又機關算盡想為她報仇,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殺的人,是她到死都放在心尖上護著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