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
顧雲灃聲音極其嘶啞，甚至隱約帶著幾分嘲諷和譏誚，可他到底無力為自己辯解，更難以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他眼前，仿佛再出現當年那一場烈火，滾滾烈火燒了過來，映在他黑沉沉的雙眸裏，像是要把他的魂魄都一起燒盡。
他喜歡的人，他風光無限的前程……全都在這一場大火裏被燒了個一幹二淨，連一絲灰塵都沒有落下。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追問林翎下落，而他聽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林翎已經死了，並且因為火勢凶猛，連一根骨頭都沒找到，她就這麼被燒成灰燼，混進泥土裏，永遠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後來他把這裏重建，午夜夢回，他甚至覺得自己還能聽見她的歡聲笑語，還有她哭泣的聲音，她問他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替她報仇……
“我懂什麼？”沈瑾汐冷冷一笑，眸底浮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冰冷戾氣，聲音卻是平靜無波的響起，“你要報你的仇，憑什麼要搭上別人？”
“你覺得你的心上人是別人害死的，你覺得你所有一切都被毀了，你想要報仇，那都是你的事情，”沈瑾汐尾音一頓，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可是，你憑什麼要把我拉進來，憑什麼要我父母來替你的複仇做墊腳石？難不成你顧大少這麼金貴，你的仇是仇，別人的仇就不是仇了嗎？”
她且不論當年一場大火到底是怎麼來的，也不論顧雲灃跟顧雲琛之間有怎樣的糾葛，她都是一個無辜被卷進來的局外人，憑什麼她就要成為顧雲灃棋盤上的棋子？
顧雲灃一時之間，竟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猩紅目光裹著層層疊疊的怒意壓了下來，可是在聽見沈瑾汐那句質問時，他竟沒辦法理直氣壯的跟她解釋。
為什麼會選擇沈瑾汐？
連他都說不清楚緣由，大概隻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江慕雪太想要上位，不折手斷的接近他之後，提出了這個幼稚卻又惡毒的提議吧，就算不成功也沒關係，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菩薩心腸，能多讓一個人卷進泥沼，他何樂不為？
林翎的死，已經徹底斷了他的善念，他還活著，像個魔鬼一樣活著，隻不過是為了給林翎報仇罷了。
是仇恨支撐著他走到現在，不是嗎？
“你恨我，你也可以找我報仇，可是離開了我那親愛的二弟，你真的以為你可以自己報仇嗎？”顧雲灃終於捉住了一個理由，冷笑著反問。
在顧雲灃眼中，沒了顧雲琛的沈瑾汐，不過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柴罷了，她能走到今天，若不是靠著顧雲琛，早就不知道被什麼人毀在了什麼地方，如今能落在他手裏，被當成最有用的一枚棋子，他應該感謝自己才對。
“我為什麼不能？”沈瑾汐這句話回答得四平八穩，比剛才還要氣定神閑。
顧雲灃冷笑，“我就算再不濟，也還是顧家大少爺，也還是有些手段在這裏，你應該很清楚，在絕對的實力滿前，你所有的反抗都隻是沒用的掙紮，如果不是用你對付我那二弟，你以為你有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