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振東像是聽了什麼大笑話似的,哈哈大笑了幾聲,他身體不太好,又猛地嗆咳了幾聲,喝了一口水,這才一臉譏誚的看向宋晚晚,“開心?宋小姐以為,像賀家這樣的世家大族,會有人在意你是開心還是難過嗎?”
賀振東臉色陡然一沉,“你見過狗爭奪食物嗎?那麼多條齜著獠牙想要爭奪食物的狗,你會去關心沒搶到那塊肉狗開不開心嗎?成王敗寇,賀家從來都不是善堂,就算阿天是我唯一的兒子,可要是他沒那個能力坐得穩那個位置,他就算搶到了那塊肉,也未必吃的下去,這現實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殘酷,一不小心就是生死攸關,宋小姐,你還會這麼天真的去關心,他是不是開心嗎?”
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既然想站在巔峰的位置,成為萬人敬仰的那一個,那就得一路踩著鮮血白骨,一將功成萬骨枯。
宋晚晚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賀振東,她眼珠裏裹著一根一根細長血絲,手指無力的捏緊又鬆開,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找到失去的聲音,啞聲開口;“我不知道賀董說的這些,我隻知道,我喜歡他,哪怕隻能陪他這最後幾天,我……我也不想放棄,他是賀家家主也好,是流·氓地痞的兒子也好,我喜歡他,隻要他讓我留在他身邊,我就永遠都不會走。”
賀振東渾濁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果毒蛇一般牢牢鎖定著宋晚晚,聲音極冷;“宋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宋晚晚緩緩抬起眸子,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磊落坦蕩的看向賀振東,“我知道。”
賀振東冷哼一聲,“既然你知道,那當初又為什麼要離開他?”
宋晚晚聞言,手指無意識的稍緊了緊,幾秒鍾之後,她苦笑一聲,臉色蒼白如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那一台手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活多久,如果我的存在隻能帶給他痛苦和厭惡的話,那我會無條件的離開,之時那個時候賀董不相信我罷了。”
賀振東:“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一無所有,你會怎麼做?”
宋晚晚低垂下眉眼,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崇拜他,仰慕他,就算有一天他一無所有,我也會盡我所能的照顧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他,我也會跟他站在一起,背叛全世界……如果,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她連自己有不有明天都不知道,可就算如此,她也想在這最後一點時間的縫隙裏,愛著他。
會客室裏一陣駭人的死寂,針落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賀振東才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宋晚晚,沉聲道:“宋小姐,我希望你這一生都不要忘記你今天對我說過什麼。”
賀振東說完,沒有再看宋晚晚,拄著手杖慢慢離開了會客室。
沙發上,宋晚晚一臉錯愕的盯著賀振東背影,她想要說點什麼,可她喉嚨像是被卡了一根細長的刺,怎麼都發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