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瞳孔倏然收縮,麵上陰鷙之色瞬間如同潮水般散盡,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生機,身體朝後踉蹌後退了兩步,最終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
幾秒鍾之後,賀天動作極其遲緩的抬起雙手,將臉頰艱難的埋進掌心。
不是所有過錯都能夠被原諒的……
是啊,這世間許多錯一旦鑄就,就永遠都沒了挽回的機會。
可是那又怎樣?
他已經錯過一次,難道還要再錯一次嗎?
哪怕是傾盡所有,他都想要彌補給她,如果注定隻能是一道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那他就算親手在傷口再捅一刀,也不會放手。
從前總是宋晚晚追著他,現在,該換他來挽回宋晚晚了。
不知過了多久,賀天攤開雙手,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邁開步子走到韓璟辦公室大門口,指骨分明的手指握住門把手,一道略微低沉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賀天低垂著眉眼,緩聲道:“還是要謝謝你,救了她一命,換做是我,也會為了她的性命放棄那個孩子。”
孩子今後還會有的,可宋晚晚的性命,卻隻有這一條。
換做是他,他也不會讓宋晚晚去冒這個險。
“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韓璟布滿血絲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賀天背影,滿嘴苦澀的開口。
賀天背脊繃得很直,握著門把手的手指一點一點攥緊,指骨處微微泛白,聲音仿佛從嗓子眼裏摳出來的,“為什麼?”
韓璟喉間無聲滾出一記歎息,喉嚨輕輕動了動,“因為那個孩子是你的,她冒著生命危險,一心想要活下去,甚至不計一切代價,都想要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因為對她來說,那是她跟你之間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牽連……賀天,你真的不值得那個笨女人如此待你。”
他當初不過是一時興起,卻換得宋晚晚傾生以酬生死不計。
韓璟的話說得沒錯,他不配。
賀天渾身如同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僵立在原地,良久,他才找到失去的力氣,推開了韓璟辦公室大門走了出去。
空蕩的走廊裏,隻剩下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腳步聲,長夜無聲,窗外霜花如刻,燈火百結,他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宋晚晚的病房外麵。
沈瑾汐守在宋晚晚病床前,手裏拿著一顆蘋果,在慢慢的削皮,病床·上,宋晚晚臉色蒼白如紙,小小的身體裹在被子裏,看上去也依舊十分羸弱瘦削的樣子。
沈瑾汐把蘋果削好,又切成了小塊,這才給宋晚晚遞過去,像哄小孩子一樣語氣,放軟了聲音道:“韓院長再三交代,你不能吃太多這些生冷的東西,就吃這點哦,不能再多了。”
宋晚晚其實並不喜歡吃蘋果,隻是有一次賀天心血來潮,給她削了一顆蘋果,她視若珍寶,從此後就記住了那個味道,剛才也是突然興起,才說想要吃蘋果。
宋晚晚看了一眼削好的蘋果,輕笑一聲,“好。”
沈瑾汐咬了一口手裏剩下的半顆蘋果,架著二郎腿,“時間也不早了,我也準備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就去找韓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