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汐也沒說話,隻是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極淺的眸子裏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色。
當年沈家破產,她父母也在一·夜之間車禍身亡,失去至親的痛苦,豈是他人可以替代的,那一刻,她才覺得,原來即使天地浩大,但她卻無所依靠,孤獨孑然一身,如同午夜地獄歸來的魑魅魍魎,連骨血都是冷的。
可這世間,還有很多人事值得她活下去,值得她傾生以酬。
……
辦完出院手續,沈瑾汐陪著宋晚晚去了殯儀館,宋淩的遺體已經送到了殯儀館。
一片鉛灰色的建築裏,細雨蒙蒙,一根衝天的煙囪直插雲霄,殯儀館附近幾乎沒什麼人逗留,除了前來吊唁亡靈的親屬好友,幾乎沒人到這種地方來。
人們一向都是敬畏死亡,有的更是懼怕。
可死亡是什麼?
生物學意義上的死亡,是生命終止,停止生存。
可也有人說,人一生會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命終止,第二次死亡是他遺體落葬,入土為安,除了那小片土地證明他的存在之外,這世間再也找不到他存在過的證據。
而第三次死亡,也是最殘忍的一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忘記他的時候,他就真正的死了,永遠消失不見。
沈瑾汐站在靈堂前,極淺的目光落在靈堂中央那張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少年依舊蒼白羸弱,削尖了下巴的臉頰上,掛著一點淺淡的笑容。
音容笑貌,宛若在世。
宋晚晚一身麻衣喪服,跪在靈前,整個靈堂,除了沈瑾汐之外也沒其他人,宋家破落,親戚之間本來就沒什麼來往,如今宋淩猝然長逝,竟連一個來吊唁的親戚朋友都沒有。
靈前香火不滅,宋淩遺體躺在透明的薄棺之中,萬花錦簇,卻沒有一絲鮮活之氣。
沈瑾汐喉嚨輕輕動了動,收回目光,“剛才工作人員來過,說是後天早上下葬,宋小姐,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宋晚晚背脊繃得很直,眼珠裏裹著一根一根細碎血絲,眼圈從眼皮紅到眼球,良久,她才啞聲開口:“沒有。”
就算她怎麼不舍得,她再也挽留不住宋淩,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已是別時,莫再留戀。
沈瑾汐點了點頭,“嗯,沒什麼事的話,就先走了,你有什麼事,隨時打給我。”
她本來想留在這裏陪著宋晚晚,可這是他們姐弟之間最後一點時間,她不忍心在這打擾,何況,殯儀館裏也留了人守著,不會出什麼大事。
宋晚晚:“好。”
沈瑾汐朝著那黑白照片看了一眼,旋即轉過身離開了靈堂。
……
M市,顧氏集團總部大樓。
總裁辦公室。
夜·色漸深,窗外霜花如刻,燈火萬千,霓虹燈將整個城市切割成了不規整的小塊。
顧雲琛坐在黑色沙發上,指骨分明的手指輕輕翻動著手裏的一份資料,而他身邊,除了陸澤臣之外,還有一個身材修長,留著一頭奶灰色板寸的男人。